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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也算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可是这时,盯着她们看,却象傻瓜一样,只会发出“呵呵”的笑声来。我冷冷的道:“偷听人讲话?”
  良辰美景各自做了一个鬼脸:“不是有意的,这位叔叔,讲的事那么有趣,自然吸引人听下去。”
  巴图大乐,指着我:“我要讲给他听,他还不愿意听!你们看他,一副‘绝无可能’的样子,你们说‘可能’,说来听听。”
  良辰美景逗人喜欢,人又聪明,我立时作了个手势,先不让她们讲话。
  因为我说“不可能”,两个小女孩居然说出了“可能”的理由,那么至少被巴图笑上好几千次,这不是很有趣的事。
  可是我想一想,还是想不出来。
  我一挥手,示意良辰美景可以发表她们的意见了,两人齐声道:“根本找不到失踪者。”
  我一怔,几乎立时就要失声大笑。这是什么话!“找不到失踪者”,失踪者要是找到了,那还叫失踪者吗?
  可是,我却没有笑出声来,因为在刹那间,我也想到了什么。我想到了巴图在事后所作的详细调查,有多少多少人见过女教师和小学生,努力想证明的确有女教师和小学生的存在。
  而事后,又不知小学生的确切数字。这一切,全都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一个不可思议之极的现象:“根本找不到失踪者”,就是良辰美景所说的那样。
  我不禁“啊”地一声,对她们两人的心思灵敏,表示由衷的钦佩,巴图更是大声喝采:“好。”
  我知道,巴图向良辰美景喝采,一半是冲着我来的,我向他笑了笑:“真有意思,这两个小姑娘——”
  我把良辰美景介绍给他,自然不能说得太详细,巴图不住道:“造物主的奇迹。”
  (读者请君之中,有的可能比良辰美景更早想到,有的可能和她们同时想到,有的会和我一样。但如果还是不知道什么叫“根本没有失踪者”,那也不要紧,再听巴图说下去,一定会明白。)
  我示意良辰美景坐下来,可是她们两人却坐不定,不住地在飘来飘去——真的飘来飘去,因为她们的行动,快捷无比,看得人眼花缘乱。我也只好由得她们去。
  巴图道:“根本没有失踪者。”
  根本没有失踪者。
  失踪的消息一传出来,全市紧张,各小学纷纷查自己的教师有没有带学生出去,查下来,有许多,可是全都已经回来了,没有出事。
  接着,有关当局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通过传播媒介,吁请失踪。小学生的家长和警方联络,也吁请学校和警方联络。
  可是一直到午夜过后,根本没有人和警方联络——没有小学生失踪。
  范围扩大开去,不但是赫尔辛基市,更扩大到了全国。芬兰的面积虽大,但人口不多,有将近二十个人失踪,在和平时期,那是头等大事,全国轰动,可是,到凌晨一时,还是没有人来报失踪。
  根本没有失踪的人,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失踪。
  既然没有人失踪,又何来失踪事件。
  内政部、警局、教育部的高级官员,在失踪事件传出之后,本来都紧张之极,连总理也彻夜在办公室中等候消息。
  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所有人都在临时指挥部中,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个官员忽然道:“根本没有失踪者,怎来失踪事件?”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逻辑,一刹那间,群情汹涌,几个人就叫了起来:“有人制造假失踪案?”
  这应该是唯一的结论,不管目的是什么,失踪事件不存在。
  于是,新闻报告作出了一切是误会的报导。
  于是,搜索者纷纷离去。
  可是,又有那么多目击者,那个司机,斩钉截铁地说他载了这群人大半天,警方略为调查一下,也确然有很多人见过女教师和儿童。
  警方请了绘图专家来,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那美丽的女教师的画像,再在暗中进行调查。
  整件事由于有不可解释的神秘,所以自那晚报导了之后,就一直不再公开,一般民众,只知道发生一件误会,不知真相。
  而分明见过女教师和儿童的人,又经过心理医生之类的专家权威的劝导,相信自己是错觉。幻觉、自己的想象等等。
  但年轻的司机,坚持己见,甚至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只有巴图不受影响。他见过女教师和那十七八个儿童——如果不是巴图曾见过他们,而又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整件事,可能就此不了了之!
  巴图凭自己个人的力量,展开了调查,他的能力高超,一个星期下来,所得的资料,只怕已远胜过警方,可是一样茫无头绪。
  事情神秘在那女教师和她所带的那十七八个小学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全市所有的小学中,根本没有这样的女教师(也没有女教师失踪),全国所有家庭,也没有遗失儿童(当然有遗失儿童,可是绝不在那天),也就是说:世上,至少在芬兰,根本就没有那个女教师和那十七八个小学生。
《谜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