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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堂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托词,但他绝想不到古九非的死,内容会如此复杂,所以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我又道:“我会尽快动身,明天一早。”
  黄堂告辞离去,不到半小时,他又来了电话:“槟城警方感谢之极,你一下机,和你联络的,会是曾原警官。”
  我本来就要到槟城去,而且发愁去了之后,不知如何对古九非的死展开调查,现在有那么好的机会,总算在极不愉快的遭遇中,使人感到快乐。
  温宝裕还用哀求的眼光望着我,我根本不理他,伸手把那小盒子接了过来,他居然咕哝着抗议:“那是我的,古九非给我的。”
  我睬也不睬他:“小心门窗,别睡得太死,古九非也算是老骨头了,都会着了道儿。”
  我说着,迳自上了楼,在书房里,把那块玻璃取出来,翻来覆去看着,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时,我已经感到,古九非被利用,古九非死亡,和古九非在酋长身上偷东酉,三者之间,看起来,绝无关连,但实际上,可能有极密切的关系。但是我只是有这样的感觉,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全然说不上来。
  而使我有这种感觉的原因,自然是由于事情都发生在古九非的身上,而且,都和古九非超卓的扒窃术有关——古九非一死,扒手这门偷窃艺术,只怕再也出不了像他那种水准的高人了。
  白素在不一会之后上来,也察看了那块玻璃半晌,才道:“我看小宝会自己去。”
  我笑:“一定会,他父母不在,他还有不趁机会造反的?槟城是度假好去处,就让他去去——我不会让他去参加有危险的事。”
  白素想了一想:“古九非死了,事情又牵涉到这样极度危险的人物,我隐隐感到,有一个世界性的大阴谋,正在暗中进行。”
  白素的话,令得我兴致勃勃:“我正是揭发阴谋的高手,那是我的看家本领。”
  白素扁了肩嘴,我趁机亲了她一下,她握住了我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班机,我上了机,好像感到在我一到机场之后,一直有人跟踪我,可是以我反跟踪的能力,竟然未能找出跟踪者来,到飞机起飞,这种感觉仍然未能消除,而舱中搭客连我只有八个人,那七个人都被我一再过滤,不可能是跟踪者,而机上的职员,又没有理由是。所以我只好当作自己感觉过敏。飞行时间不长,槟城的机场很大,下了机,就有一个身形高大.肤色黝黑,蓄着上髭的青年警官,来到我身前,和我热烈握手:“卫先生,久仰大名,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我叫曾原。”
  我也不和他多客套,只是道:“我想知道你们找我的原因。”
  曾原警官苦笑:“死者在被发现时,奇迹似的,竟然没有死,说了一句话:去找卫斯理,他知道谁是凶手,叫他替我报仇。”
  我陡地一怔,心中暗暗叫苦。我只知道古九非的死,定然和重大的特务活动有关,可是连利用他的特务,来自何方势力都不清楚,怎能知凶手是谁?这个人,像是生活在古代,就算我知道了凶手是谁,我也不能“替他报仇”,难道要我把凶手杀掉?
  我想了一想,一面仍然和曾原并肩走着:“不很可能吧,发现古九非的是什么人?”
  曾原道:“有人打电话通知警方,说那地方出了事,恰好我和一小组警员正在附近,首先赶到的是我,听到他那样说的,也是我,恰好我知道卫先生的大名,所以,我立即在他耳际说:知道了,一定会通知卫斯理,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我叹了一声:“你可以点头,表示你会那样做。”
  曾原警官望向我,欲语又止,这时,我们已来到一架警车前,他替我拉开了车门,我一面跨进车,一面道:“应该什么都对我直说。”
  他忙道:“不是想隐瞒,而是事实十分残酷,真难说得出口。”
  我闷哼一口气。
  “我点头也没有用,他看不见——他两只眼睛,都被剜了出来。”
  我陡地震动了一下,虽然早想到古九非是被折磨致死的,但是想不到竟然到了这一地步。那真是令人发指,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件紧握着拳,令得指节骨发出“格格”的声响来。
  曾原年轻的脸上,也有着异常的激动:“卫先生和他很熟?”
  我缓缓摇着头:“不熟,才认识,他是一个极可爱的人,而且,是一个极出色的人物,应该受到绝对的尊重,他……的样子……”
  曾原叹了一声:“我那一组警员,都很有资格,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却有一半昏了过去,我……老实说,也是双腿发软,站不稳,跌倒在他的身边,这才听到了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的。”
  我默言不语,曾原又道:“如果卫先生不想看他的遗体,可以不必看,他反正已经死了。”
  我道:“不,我要看——现在到哪里去?到案发的现场?”
  曾原道:“不要先到酒店去?”
  我摇头:“不必了,听说现场遭到严重的破坏。”
  曾原叹了一声:“是,破坏,至少由五到十个人造成,而对死者的伤害,也至少两个人,也就是说,参加行事的,多至十人,这是大规模、有组织的犯罪,我们并未向公众公布真相,怕引起恐慌。而上头对之重视之极,国际警方对你有极佳的推荐,所以全国警察总监同意你参加此案。”
  原来还有那么多过程,我想,如果是特务组织一定要找回什么,出动十个八个人,那不算什么衡。曾原又试探着问:“凶徒是哪一方面的人?”
《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