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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直跳了起来,俊脸涨得通红:“不相信?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去问另外两人,他们可以证明我的话,全是经过的实在情形。”
陈耳冷笑:“就是因为问过了,所以才不相信你所说的话。”
温宝裕一时之间,竞弄不明白陈耳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这故事一开始,说一椿怪事,经历者的说法不一样,其实,应该是正由于说法不一样,所以才使这椿事成了怪事。)
温宝裕呆了一呆:“他们怎么说?”
陈耳的声音更冷:“你别管,你再把真实的经过说上一遍。”
温宝裕气得要吐血,温太太也在这时,开始尖叫。
那时,温宝裕并不反对他母亲尖叫,因为他认为警方对他十分无理取闹,他已把一切经过都照实讲了,警方居然不相信他的话。
所以,在他开始几下尖叫声,令得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时,他十分幸灾乐祸。
在温太太发出了三下尖叫声之后,陈耳和其他警官,才尝试去制止她,可是绝不成功,陈耳满脸通红,怒得像是要爆炸,温宝裕“哈哈”大笑:“还是让她叫吧,她要叫,连卫斯理也停止不了。”
(天地良心,我卫斯理在温宝裕的心目中,始终是一个值得崇敬的人物,所以他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提出我的名字来,作为神通广大的人物的典型。)
陈耳一听得温宝裕那样说,陡然呆了一呆,盯了温宝裕一会:“你刚才提到谁?卫斯理?”
温宝裕顺口道:“是,卫斯理,我的朋友。”
陈耳怒意未退,同时又惊讶之极:“你?你会认识卫斯理?”
他这样说,神态和语气,无疑是在说:凭你,也会认识卫斯理?
温宝裕人机智得很,他已经感到,自己和母亲的处境,不是太好,如果没有熟人照应,在这种地方,会发生什么可伯的事,十分难料,所以他立时反问:“陈警官也认识他?”
陈耳神色傲然:“认识。”接着,他有点气馁:“只见过一次。”
温宝裕微笑:“我和他极熟,你可以打电话去问他,他可以保证我说话可靠。”
我和白家在闲谈时,忽然有警局打来的长途电话,就是那么来的。
以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前面大致上都提过了,有些未曾提及,如果和整个故事有关,会在后面,再加以补充和说明。
温宝裕的证供,可以说详细之至,在他说完之后,陈耳又补充了一些事情发生后的情形。
房间中有一个极短暂时间的沉默。
我在听了小宝的叙述之后,心中有无数疑问,而最大的一个疑问是:何以陈耳不相信小宝的话?
陈耳不相信小宝的话,自然是由于他曾提到过的,保安主任和他有不同的说法。那么,保安主任怎么说呢?这是最关键的问题,其次,是那个女郎,那个女郎,她又怎么说呢?
我先把主要的问题提了出来:“温宝裕的叙述十分详尽,你为什么不相信?那个保安主任,说了些什么?”
陈耳的神情,疑惑而又为难,口唇抖动着,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温宝裕十分生气:“那家伙在什么地方?可以叫他来,和我对质,看我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陈耳双手紧握着拳,神情更为难,叹了一声:“那家伙本来在军队里,有少校的军衔,和如今几个手握大权的军事强人的关系相当好,死者是军事强人之一……这其中的关系,就十分复杂——”
我也十分恼怒:“你罗唆这些干什么,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陈耳仍然答非所问:“事情发生之后,他只和警方说了一次话,就下落不明,据了解,他躲在军部,受另一军事强人的保护。”
温宝格叫了起来:“天,你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他又没有做什么事,只不过是一宗凶案的目击者,为什么要别人保护?”
陈耳冷冷地望着小宝:“你也只不过是一宗凶案的目击者,要是你没有猜王降头师的保护,情形会怎样?”
温宝裕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陈耳叹了一声:“死者的地位十分重要,他一死,好几个权力中心的重要位置都空了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填补空缺,若是找出凶手,替死者报了仇,对争夺权利有利,你明白了吗?把你当作凶手,乱枪扫死,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温宝裕大谅:“我不是凶手。”
陈耳道:“当你身上只了八十多枪之后,请问你如何为自己辩护?”
陈耳把情势分析得相当清楚,温宝裕抹着汗,温太太脸色煞白,张大了口,却没有出声,猜王神情镇定,我在外表上,自然看不出什么紧张的样子来,但也不免暗自心惊。我用力一挥手,再度追问:“那保安主任,究竟说了些什么?”
陈耳长叹一声:“是不是可以……哦……暂时不要问这个问题?”
我和温宝裕一起盯着他看,等待他作进一步的解释,陈耳却只是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什么,而他的神情,看来为难之极——一个人有这种神情,叫想迫问的人,不忍心再去逼他。
我知道他是一个十分精明能干的人,这时态度如此异样,一定有十分难以言喻的苦衷,看来,再逼他,也退不出什么来。
我也叹了一声:“那个女郎呢?”
陈耳的神情更苦涩:“事发之后,那女郎一言不发,没说过一个字,在我们想把她带到警局,进一步追问她时,半途上,皇室的侍卫,说奉了机密命令,强行把她带走了。”
我和温宝裕听了,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三个在现场的人,一个躲在军事强人的庇护下,一个被皇室的侍卫带走,看来小宝已成了众矢之的,非要把凶杀案的责任放在他身上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