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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我们的行动,若是不够精确,会有什么后果这一点,我们连想都不去想,如今的情形是:只能勇往宣前,不能有丝毫犹豫,若是去设想后果,那一定削弱勇气!
我和温宝裕向着巴枯指的方向走,温宝裕在开始时,还抓着我的衣角,但等到太阳一升起来,他就昂首挺胸,神情坚定,大踏步走着,走出了两公里左右,已经完全没有路,只是在田野森林之中,照着那个方向走。
我们也商量好了,自然是温宝裕出手救人,我去撞史奈大师。
想起要去撞一个遭到失败,必然怒发如狂的降头师之王,我不禁心中发毛——这只怕是我一生之中,冒险生活之极了!
温宝裕多半看出了我的心意,他道:“刚才巴枯大师在我们的背上按了一下,多半已作了什么法,可以保护我们乎安无事!”
我不禁苦笑,我,卫斯理,英明神武了那么些年,竟然落得要靠降头术的护佑!
温宝裕一面说,一面把上衣脱下来,背向着我问:“背上有什么?”
我看了看,阳光之下,看得再清楚没有,正常得很,什么异状也没有。温宝裕还不相信,逼着我也给他看了背部才算。
又走了两公里左右,已经进入了一片蕉林,温宝裕陡然吸了一口气,向前指了一指,看到一个竹棚的顶,在棚顶上有一根小竹竿,上面缚着小小的一面彩旗。
我们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向前走,蕉林中有些人来来往往,有时,离我们相当近,可是对我们却视而不见,没有人来盘问我们。
温宝裕虽然紧张焦急,可是这时,也不免大奇,俏声道:“我们成了隐形人?”
我也正在疑感,可是立时否定了他的说法:“不是,你看,地上有我们的影子,而且我曾有过做透明人的经历,不是这样子的!”
(我曾经有过隐形人的经历,记述在“透明光”这个故事中。)
温宝格低头看了一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我们已经穿过了浓密的蕉林,看得见那个竹棚了。
竹棚不是很大,呈六角形,每一角都有一根粗大的竹子作柱子。那时,我们距离竹棚,大约有五十公尺,不是很远,看到有不少人,正绕着什棚在走动,距离竹棚的范围,大约是三公尺。
我把情形叙述得如此详细,是因为这与一些十分奇异的现象有关。
那竹棚分明绝无东西阻隔,可以肯定没有帘幕等东西,可是看进去,棚中的情形,都不是很看得清楚,只见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像是在这五十公尺的距离中,满是浓雾,可是却分明天清气朗,阳光普照!
我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心中都十分焦急。巴枯所说的救蓝丝的一线希望,主要是要把握那一刹那的机会,如今竹棚中的情形都看不清楚,如何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下手,什么时候不该下手?
可是这时,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渐渐接近竹棚,那些绕着竹棚在走的人,显然是在巡逻守望,可是我们走近了,那些人却仍然对我们视而不见。愈是接近,心中愈是紧张,因为分明没有任何阻隔的竹棚中的情形,仍然看不清楚,而巴枯又吩咐过绝不能先进入竹棚的!
那些守望的人,离竹棚的边缘范围(有荫红色的界线划着)大约三公尺,我们越过了他们,宜来到界线之前。
当时我还在想:如果真的看不清楚棚中的情形,说不得只好拼命闯一闯了。可是才一到了界线之前,本来是极朦胧的一片,突然变得清楚无比,竹棚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老大的竹棚之中,只有三个人,和许多古怪莫名的东西,那些东西,自然都是降头术使用时的道具,也无法一一细述,重要的是那三个人。
三个人之中,我们首先看到的是蓝丝,因为她虽然侧面对着我们,可是一当我们望向竹棚时,她像是有所觉察一样,略转头,向我们所在处看了一眼,不过立时恢复了原状,神情漠然。蓝丝的头发被剃得精光,可是仍不失俏丽。
和她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挺立着的大胖子,毫无疑问,那就是军事强人,如果降头术成功,他将成为一个人和鬼的混合体,半人半鬼的怪物!
而这时,强人看来没有什么异样,令人觉得怪异的是,他直挺挺站着,双眼睁得极大,看不出是死是活,头发被剃得精光。
我的视线在他的头上停留了片刻,立时向温宝裕望去。温室裕曾叙述过强人脑后曾被利簇射进去,后来利簇又从前额透出来的可怖情形,可是这时,只看到他前额和后脑相对称的地方.都有一个鲜红色的小圈点,一点也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我猜想,如果他成了人鬼混合体,前额和后脑上鲜红色的圈点,可能成为他的终生标志!
他能站,又睁着眼,一时之间,我几乎以为我们来迟了,史奈已成功了!接下来再看史奈,才知道他仍然在作最后的努力,他神情又兴奋又紧张,绕着挺立的军事强人打着转,目光始终盯着强人的双眼,这时的史奈,目光灼灼,虽然在白天,也可以感到那是十分强烈的眼光,他似乎想用自己的目光,把强人自死亡的深渊之中勾回来,神情十分骇人而且怪异,我又自知身在险境,所以由不得遍体生寒。
史奈大师绕着军事强人疾走,愈走愈快,陡然之间,他开口讲起话来,叫着那军事强人的名字,叫一声,已转了一转,伸手在强人的顶门上,拍一下,又身子疾退,退到了蓝丝的身前,又伸手在蓝丝的头顶上,疾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