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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根生望了我几眼,我把这个外星人在地球上的遭遇和最后的结果讲了出来。
我又试了他一下,告诉他有一根金属圆柱,人一靠近它,就可以预知未来,他想了一会,就叹:“知道了未来十分可怕,把那东西抛进大海中去比较好。”那正是我处理这圆柱的方法。
我沉声问他:“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回答了一句实在不是他那个时代,而且身分是一个小刀会头目所能说的话:“太阳底下无新事!”我呆望了他半晌,知道在这一百年,或接近一百年的时间之中,他必然有十分奇特的遭遇,可是看样子,他怎么都不肯说,我自然也没有办法。在快到目的地之际,我没好气道:“我作的那些猜测,就算不是全部对,总有局部情形是和你的古怪遭遇相同的吧。”
刘根生十分认真地想了一想:“当然,例如你一再说我曾遇到什么,我当然遇到了什么。”他一点也不露口风,我冷笑:“可能全部给我料中了,你不好意思承认!”
刘根生“呵呵”笑了起来,一副不在乎,想我怎么说的样子。我把他带进了工厂,一见到了哈山,曾说过“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文艺腔的刘根生,爆出了一连串绝对不宜宣诸文字的粗言俗语,而且一把抓住了亿万富豪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喝道:“你答应过我,绝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
哈山急叫了起来:“我几乎消失在这个容器里,而且连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
刘根生曾听我提起过哈山的情形,所以他了解哈山在说些什么,他把哈山重重放了下来:“算你额角头高!”(算你运气好!)
哈山忙问:“不然会怎样?”
刘根生已走到电视荧光屏前,看了画面一眼,画面中的白老大仍然在休息。他问哼了一声,白素十分关切:“他老人家不要紧?”
刘根生又闷哼了一声,指着哈山:“你按错了一个掣,你的整个人,曾化为亿万个分子,要是你再按了另一个,你永远不会复原!你当然不知道曾到过什么地方,因为那时,你在休息状态之中,如果你那时清醒,哼哼,你就会感到自己——”他讲到这里,陡然住了口。他说的是上海话,所有在场的洋人,自然无一明白,但戈壁沙漠听得懂,两人骇然问:“会感到自己化身亿万?”
刘根生向他们一瞪眼,没有回答,大踏步走向那容器,才向门看上一眼,就怪叫起来:“你们破坏了门。”
戈壁神气得很:“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弄就开了。”
刘根生的动作极快,一下子打开了外面那道门,又一伸手,那扇椭圆形的门也应手而开,我和白素都吃了一惊,掠身向前,已看到他在两排掣钮上,按动了几次,白老大陡然睁开眼来,神情迷惘。
刘根生并不理会白老大,一伸手,在那容器的顶上,按住了一个圆盖,转了一转,就转出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来,我根本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他就把那东西放进了衣服之中,然后,竟一言不发,向外就走。
他行动十分快捷,我和白素又忙着去看才醒过来的白老大,等肯定了白老大没有事,刘根生在没有人拦阻之下,已走得影踪不见了。
白老大听说刘根生来过又走了,极是生气,一伸手,重重拍在椅子的扶手之上,至少触动了六十个掣钮:一时之间,人人大惊失色,连他自己也呆了一呆。可是,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家在错愕间,沙漠已叫了起来:“他把这装置的动力能源弄走了!”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没有了动力能源,那装置就算有一万种作用,也就等于什么作用都没有了。
故事完了。
等一等,好像没有完,刘根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根生的事,是另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讲哈山错手按了那装置的掣扭,曾分解为亿万分子的经过。
当然已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