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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停了片刻:“后来女主在沙漠上救了你,竟然在无意之中,得到了那柄匕首,她们的高兴,可想而知,足足几天几夜,我听得到她们每个都不断在说:可以升天了!可以升天了。”
裴思庆实在难以在“升天”和“匕首”之间产生什么联系,他不耐烦地挥着手,又追问了一句:“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
侏儒长叹了一声:“她们既然解不开那柄匕首的奥秘,你可以胡乱编些言语,让她们信了,要挟令她们送你出去,这是唯一的可行之法。”
裴思庆想不到侏儒也会行这等诡计,这种讹人的把戏,自然难不倒他,他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好计。”
侏儒缓缓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油尽灯枯,他说了最后的一句话:“但盼你回转长安之后,好好待柔娘,唉!你一去无影踪,她不知怎么伤心欲绝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裴思庆伸手探了探,侏儒已经没有了鼻息。
裴思庆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又逗留了好一会,想了许多事,主要想的是,世事竟然如此之巧,侏儒竟然会是柔娘的哥哥。
他离开石屋时,那两个带他来的白衣女子迎了上来,他向她们作了一个手势,白衣女子全然无动于衷,仍然带着他回到了这些日子来,他一直不见天日的石室之中。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渡不过千里沙漠,裴思庆早已发难,就算要他把所有白衣女人全部杀了才能离去,他也不会心软下不了手的。
当晚,裴思庆才见到了女主,他开门见山,冷笑着道:“你们一直参不透匕首上的秘密,怎么不来问我?”
女主大吃一惊,呆了好久,才道:“你……知道……匕首的秘密?”
裴思庆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来,女主又呆了好一会,才道:“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全族都感激大恩。”
裴思庆一看到这种情形,就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他大是好奇:“你们竟这样急于升天?”
女主皱着眉——她有一张十分平板的脸,和金月亮的妖冶,一天一地。她道:“是的,我们急于升天。”
裴思庆问了一句:“你们不是已把这里叫天国了吗?”
女主长叹:“叫天国,和真的天国不同,我……真是天国的女主,别人也全是真的……天国的子民。”
裴思庆并没有十分留意女主的话……留意了,他也不会懂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想好了办法。这时,他提了出来:“我可不想升天——”
他才说了一句,女主大是欣喜:“我正为这事担心,你只怕不能升天,你不想升天,想怎么样?”
裴思庆道:“我只想回长安去,此间距离长安,究竟有多远?”
女主沉吟了一会:“约莫一个月的行程。”
裴思庆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并不算太远,想起自己可以回到长安,他忍不住心跳加剧。
他十分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替我准备一切,我认为我可以安全到达长安,在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把天神所赐的匕首的秘密告诉你。”
女主立即答应,裴思庆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准备的,第二天一早,裴思庆被带出了山洞,经过了他来的时候曾走过的那条古怪之极的“道路”,那“道路”的两边,沙粒向上喷起如喷泉,形成了一道沟,而沙粒居然又不向下泻来填满这道沟。
出了这道沟,是一望无际的大漠,裴思庆看到二十匹高大神矮的骆驼,驼架子上满是清水肉干粮食和美酒。
有了这样的装备,别说在沙漠中一个月,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了。
女主和八个白衣女人送裴思庆出来,裴思庆忽然又节外生枝:“我想把金月亮的尸体带走。”
女主一口答应,四个白衣女人循着那道沟回去,女主又大声嘱咐了几句。
等四个白衣女人回来的时候,不但抬来了有金月亮在内的玉棺,而且还带来了一大捆羊皮。女主指着羊皮:“这些日子来,你在羊皮上写了不少字,是不是有用?要不要带回长安去?”
裴思庆一挥手:“不必了,留着你们慢慢看吧!对了,待我把最后发生的事记上。”
这“最后发生的事”,其实也不能算是“最后”,因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没有记述了。
裴思庆所谓“最后的事”,是他告诉女主,那柄匕首,含有无穷的力量,她们若是想要升天,必须用这柄匕首,刺进心窝,才能羽化登仙——由于这方法实在超乎想象,怎么历来没有人参得透。
女主和那八个白衣女人听了之后,据裴思庆最后的记述是:“各人竟皆有觉悟之神色,余之信口雌黄,能使彼等均死于山腹之中矣,彼等其愚若豕,亦咎由自取也。”
他不想想若不是女主救了他,他会怎样,竟然用这样的方法,使这一族神秘的女子,个个死在这匕首之下,心思可称歹毒之极了。
以后,那些白衣女子,十分殷切希望升天的白衣女人,是不是中了裴思庆的毒计,不得而知。而裴思庆是不是安然回到长安,也不得而知。
一千多年前的事,就算有信史记载,可供追究的也不多,何况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