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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令瞪了我一眼,仍然甚么话也不说,只是双手按住了“墙”,向上一提,想不到那罩子看来大,可是却十分轻,一提之下,竟然被他抬起了五十公分上下,任何人都可在被提起的空隙中钻进去。
杜令的动作,作用十分明显,任何人,只要稍为注意一下,就可以知道怎么进去,把那个宇宙定位仪拿走。
杜令一定十分气愤,所以他在把“罩子”提起来之后,略停了一停,又用力一掀,把整个罩子都掀翻,倒向一边,他踏前一步,指著仪器上的一个半圆形的凹槽:“定位仪本来就在这上面的。”
我想起了刚才在石缝外,看到断了的山藤,显然是有人曾进来过,这里的地形,虽然险峻,但是久居在山区的人,擅于攀山越岭,也不是绝无可能进入这里。
我和白素同时想到了这点,互望了一眼。这时,杜令的神情,沮丧之极,双手抱著头,蹲了下来,金月亮则抱住了他,把俏脸贴在他的背上,睁著一双无神的大眼睛,一副彷徨无依的神情。
我想说几句话,安慰他们一下,例如“恩恩爱爱在地球上过日子也很不错”之类,由于考虑到不会有甚么作用,所以才没有立即说出口。
白素这时已道:“你大可不必沮丧,反正所有的仪器,全是凭你们的技能,在地球上就地取材,制造出来的,你大可以再制造一个。”
杜令抬起头来,神情苦涩:“我没有这个技能——由于需要记忆的知识太多,我们也都是分类来记忆的。”
白素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又道:“你不能发一个讯息回去,请派一个有这样知识的同类来?”
杜令又缓缓摇了摇头:“不能,如果可以通讯,我还会著急吗?”
白素看来虽然很温柔,但是她却有锲而不舍的精神:“那你也不必难过,东西原来在这里,现在不在了,一定是有人进来拿走了,可以设法把它找回来。”
杜令怔了一怔,眼珠转动著,显然他是在计算把东西找回来的可能性。
同时,我也在计算著,那令我苦笑:把东西找回来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
根本不知道是谁拿走的,是甚么时候拿走的,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人烟不见,上哪儿去追查?
杜令想到的结论,显然与我一致,所以他也缓缓摇了摇头,不过,他总算慢慢站直了身子,金月亮仍然紧靠著他,身子发抖——她十分壮健,可是这时,都一样叫人感到她楚楚可怜。杜令伸手,在脸上重重抹了一下,他走近那具仪器,伸手在一块平面的金属板上,触摸了几下——金属板上并没有甚么按掣,但是他的动作,却像是触动了一些按掣。
然后,他凝神了片刻,才问我们:“可看到有甚么强烈的光线?”
我摇了摇头,甚至不知道他这样问,是甚么意思。
杜令道:“刚才我发动了一些……能源,如果定位仪在,就会发出十分强烈的光线。”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动:“强烈到甚么程度?”
杜令想了一想:“那要看距离多远,如果就在它原来的位置上,它发出的强光,会令人在十分之一秒之中,眼部组织受到破坏而变盲。”
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揉了揉眼,杜令忙道:“自然我会一早教你们保护眼睛的措施,如今东西也不在了,还有甚么好说的?”
金月亮在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而呜咽了起来,我本来已想到了一些头绪,可是给她一哭,思绪又乱了起来,所以我喝了一声:“别哭。”随著我的呼喝声,白素已问出了我心中想问的话:“你在这里操纵,可以令定位仪发光的有效距离是多少?”
杜令抬起了头:“极远——定位仪的作用,是利用直线进行的光束,来确定各个星体的位置,在一千公里之内,它都会由于我这里的操作而发光,自然,距离越远,光线越弱。”
我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这时,我们都有了同样的主意。杜令用疑惑的眼光望向我们。我道:“如果在一百公里左右的范围呢?”
杜令吸了一口气,他也明白了:“发出的光芒仍然十分强烈,晚上在空中可以发现。你的意思是,到了晚上,利用直升机去寻找?”
我点头:“是,你操作仪器,由我们去寻找,我相信能够上得了这样的悬崖绝壁,来到这里的,一定是山居的苗人,不可能是外地来的——除非是来自更远的外星人。所以那东西,一定在不远处,晚上会有光发出来,可以被发现。”
金月亮也睁大了眼,望著我,听我说著,她忽然问了一句:“怎么区别……这光亮和灯光呢?”
我哈哈笑了起来:“照我看,这里的照明方法,和一千多年之前,不会有甚么分别,所发出的光,决不会有如此强烈。”
杜令神情苦涩,仍然有点愤怒:“希望没有遭到破坏,唉,离开了整副仪器,这定位仪一点用处也没有,真不知道拿走的人要来作甚么?”
白素叹了一声:“一个会发光的球体,对于不知道它是甚么东西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十分有吸引力的物体,有人偶然走进来,发觉,拿走了,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杜令欲语又止,看他的神情,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是对地球人行为的恭维。所以我也不再去追问他,因为同时,我又想起了那一批曾到过地球,误把万里长城当作是指引降落的指标,所以降落在长城的一端临洮的外星人,他们本身的星体上,根本没有偷窃、不告而取的这种行为,所以他们根本不懂得锁和钥匙是甚么东西。
星际之间,由于行为的不同,在甲星球上是最简单的东西,到了乙星球上,就可以变成是闻所未闻、最最奇怪的东西。
白素也注意到了杜令的这种神情,她淡淡地道:“看来你虽然喜欢地球上的美女,但是对地球上的一切,并不满意。”
杜令脱口道:“岂止不满意,简直是——”
他陡然停了下来——没有说出口的话,显而易见,多半是“反感之极”!这次,连金月亮也感觉到了杜令的这种“外星优越”,她皱著眉:“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