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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不知道,连韩夫人的闺名,我们也没来得及问——”
我说到这里,陡然住了口,白素本来一直在笑,认为我的设想太荒诞,没有可能。可是也就在那一刹间,她突然止住了笑,也向我望来,我们两人都不出声,但也都知道对方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白素才道:“别……别开玩笑。”
我十分认真:“一点不开玩笑,大有可能!”
白素又呆了一会,才又道:“你……你能设想……其间的过程吗?”
我用力一挥手:“太容易了。先肯定陈大小姐身怀绝技,是一个真人不露相的高人,在江边,恰好救了身负重伤的令尊,自然悉心救治,直到伤势痊愈或是半愈,这其中的时间,约莫是十天半个月,或二十天。你想想,一个英雄,一个美人,单独相处,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别以为小说的情节千篇一律,要知道太阳之下无新事。”
白素默然不语,但是又用十分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为了表示我所说的真是我的设想,不是在开玩笑胡闹,所以我的神情也十分严肃。
我继续道:“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们互相之间的了解程度,必然突飞猛进,大小姐不知为了什么要到苗疆去,令尊自然陪她一起去——这便是为什么金贩子会在金沙江边见到他们的原因。”
白素的声音有些发颤:“到了苗疆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我道:“细节问题无法假设,我只能推测大致的情形。他们两人既然两情相悦,在苗疆蛮荒之地,虽然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但是令尊豪气干云,大小姐思想新派,似乎也不必拘束于礼法吧。”
白素神情骇然:“照你的说法,我们兄妹两人的母亲,竟然是帅府的大小姐。”
我的一切推测,都是朝着这个目标进发的,可是等到白素直接地提了出来,我还是呆了一呆,因为这确然是十分令人吃惊的一个结论。我在再想了一遍之后,才道:“太有可能了。”
我不说“大有可能”,而说“太有可能了”,自然是加强语气之故。白素十分迷惑:“不是说……阳光土司的妻子是倮倮人的烈火女吗?”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心中同样迷惑:“这其间一定还有我未曾想通的一些关键,不过我想,倮倮人误传的可能很大。例如,令尊和大小姐,可能住在烈火女所住的山洞之中,倮倮人不明究竟,就以为令尊是烈火女的丈夫了──这可能性太子了。”
白素半晌不语,我又道:“而且,你们兄妹两人,怎么看,也不像一半有倮倮人的血统。”
白素的声音犹豫之至:“倮倮人又不会在头上刻着字,可是哥哥却是留着三撮毛的。”
我道:“那更容易解释了,入乡随俗,满山都是三撮毛,忽然冒出一个冲天辫来,那多碍眼,对小孩子也不会有好处。”
白素望着我,神情越来越是茫然,忽然她握住了我的双手,道:“我……好害怕。”
我一时之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害怕,在继续分析:“只有那样,令尊才会觉得救命之恩,无由得报,两人成了至亲至爱的夫妻,还有什么报恩报仇的事?”
白素仍然望着我,欲语又止,我更加觉得我的假设大是合理,又道:“你还记得吗?你一见到韩夫人,就有十分亲切的感觉。她一听到你是白老大的女儿,便盯着看了你好久,那必然是她也有点知道令尊和她姐姐之间的事。而你感到亲切,那更自然了──韩夫人是你的──”
我还没有说出来,白素一伸手,遮住了我的口。照我的假设,推论下去,韩夫人应该是白素的阿姨。
而当日,韩夫人要我们帮助去找的姐姐,极有可能,是白素的母亲。
我们若是早推测到这一点,自然不会拒绝。可是现在,连万里寻姐的韩夫人,也下落不明了。
一想到这点,我拍案而起:“这就走,我和你一起去找一找。”
白素一听,双眼泪花乱转,声音哽咽:“不……必去找了。若是倮倮人的烈火女,倒还值得去……找……”
我大是讶异:“为什么?”
白素又重复了一句:“我好害怕,你想想,我母亲如果是大帅府的大小姐,有什么理由爹离开苗疆,她不跟着离开?”
白素当然是早已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一直在说“害怕”,而我直到这时才明白。仔细一想,我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随便怎么想,都设想不出白老大离开苗疆。陈大小姐不随行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只有陈大小姐已经离开了人世,SG香魂长留苗疆了。
由我的推论,又有了这样的结论,自然不是很愉快的事,所以我和白素两人都好一会不出声。
过了一会,我才自然而然搔起头来,因为在这一段时间,我想到了很多事,觉得不可解的事情,实在太多。我道:“你先别害怕,整件事,不可解的谜团太多了,随便举举,就可以举出好多。”
白素吸了一口气:“举些来听听。”
我扬起手来:“令尊和……大小姐一起进入苗疆,何以令尊忽然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阳光土司?”
白素道:“这一点,我们讨论过了,一定是爹路见不平,替人排难解纷,本领又大,很容易使倮倮人对他敬佩,奉他为土司。”
我点头:“就算情形是那样,陈大小姐呢?她应该名正言顺是土司夫人,也受倮倮人的尊敬,何以她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
白素皱着眉头,显然这个谜团,她无法解释。
我又道:“还有,殷大德获救的时候,你才出世两天,如果大小姐是你的母亲,那么至少两天之前,她仍然和令尊在一起的,何以会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