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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的回答是:“就算不是百分百完成,也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
我苦笑:“素,我和你,其实是所有错综复杂的事件之中,最大的受害者!”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们的小人儿,是叫陈大小姐,也就是她的外婆抱走的,自然再无疑问!
陈大小姐受了伤痛之极的打击,心理自然不正常,她不肯和白老大相见,但还能把女儿送回去,可知那时,她还不是太不平衡。及至“在人迹不到处隐居逾二十年”之后,她外观虽然仍是绝色佳人,但心理上的不平衡,一定发展到了骇人的地步。
她口中的“去看看外孙女儿”,就是穿窗而入,把“小人儿”抱走——也只有她,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白老大倒是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个武功绝高的高手所为,但他也想不到会是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为甚么要抱走我们的女儿呢?后来我和人讨论,好几个心理学家都说,那是基于极其复杂的心理因素,她又有爱,又有恨,知道抱走小人儿,会给我们带来痛苦,也会给白老大带来痛苦,那是一种复仇心理的宣泄。
也或许,她以为自己本领高强,把小人儿带走,可以使小人儿日子过得更好。更或许,她生活寂寞,需要有人作伴。
心理学家又说,基于这种复杂的心理因素所产生的行动,连行动者本身,都无法说得出一个明明白白的原因来,别说旁人加以推测了!
当时,我曾很生气:“你们这些所谓心理学家,说了等于不说,全是废话!”
心理学家们一起叹气:“本来就是,人的心理如此复杂,谁能说得明白!”
这是后话,当时我对白素说我们受的伤害最大,意思是指我们最无辜,事情和我们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却使我们遭到了失女之痛,几乎发狂!
白素苦笑:“凡事都有因果,我既然是他们的女儿,你既然是我的丈夫,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又指着她:“你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说,就应该立刻告诉我!”
白素叹了一声:“不错,我听了木兰花的话,就已经明自当年女儿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怎么对你说呢?你把自己掩饰得那么好,说了,上哪儿去找陈大小姐和女儿?不是徒增痛苦吗?所以我只好不说,自己暗中进行,却又一点结果也没有,直到在苗疆,忽然见到了这样的一个女野人,我才知道,皇天不负苦心人——”
她说到这里,泪水已滚滚而下,那自然是由于激动和高兴,我也鼻子发酸,心情激动,所以最后那句话,我是和她一起叫出来的:“——我们终于得回了女儿!”
一起叫了这句话之后,我和白素,略停了一停,又紧拥在一起叫:“还等甚么?”
一秒钟也不想等,自然是为了争取尽快到蓝家峒去,见我们的女儿。
和白素一起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为若是给温宝裕知道,被他缠着问长问短,千头万绪的来龙去脉,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向他说清楚?
我们只是和在学降头术的蓝丝取得了联络,请她立刻到蓝家峒,带了红绫,驾杜令留下来的那架直升机,到机场来接我们,那样,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女儿了。
白素对此举有过反对,她怕红绫在直升机上会闯祸,我大声抗议:“不公平,你和她相处了五个月,自然不那么急于见她!”
白素抿着嘴笑:“听说我要把红绫带回来,就如临大敌的是甚么人?”
我理直气壮:“此一时彼一时也,知道了是自己的女儿,当然大不相同。”
我曾有过许多次快乐的旅途,但自然以这次为最。我也曾有过很多次等待,但也以这次等待最心焦——直升机从蓝家峒飞来快,蓝丝赶赴蓝家峒,以她之能,也得要两三天的时间。
在等待期间,我和白素又讨论了许多问题,放在最后再说。
两天之后,直升机降落在机场的一个角落,白素望着我,做了一个鬼脸,我摊了摊手:“应该是怎么一个场面?我该做些甚么?”
别说我们根本没有准备,就算有,也保证一点也用不上。红绫不脱野人本色,行事完全不依常规,直升机舱门一打开,就看到两白一红,三条人影,一起飞扑而出,来势决绝。
我正在惊讶,除了红绫之外,谁还有那么好的身手?莫非是良辰美景到了?可是她们除了红色之外,绝不穿别的颜色,另外两人一身白色,不会是她们。
正在疑惑间,白素已迎了上去,和疾扑而来的红绫,紧紧抱在一起,两人都发出了一阵阵表示欢乐的声音,另外那两个人,也停了下来,跳跃不已,我这才看清楚,那两个不是人,而是一种猿猴,全身白色,长手长脚,虽然是猿猴,但也看来颇为不凡。
然后,这才看到蓝丝出了机舱,急急向前奔了过来,一面扬手叫我,我向她迎了上去,她大摇其头:“红绫一定要把两头灵猴带来,她说,是那一对灵猴养大她的,才从深山中来,可不能拋下他们。”
这时,白素也已把红绫推开了一些,指着我,示意红绫看我。红绫睁大了眼睛,向我望来,白素多半已在她的耳际,向她说明了我的身分,可是我怀疑她会不会有伦理观念,知不知道父、母和她是一种甚么样的关系。
红绫望向我的眼神有点怪,她慢慢向我走来,那两只灵猴,紧跟在她身后,我也慢慢的向她走去,只觉得鼻子之中,一阵阵发酸。
在一旁的蓝丝,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十分怪异,她疾声问:“怎么啦?”
我回答了她一句:“红绫是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