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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进入大屋,到我们来到,还不到一小时,温宝裕见了我,自然如见救星。等我们到了地窖,立时出声相邀。
(他在大屋各处,装了许多隐秘的闭路电视,所以外面发生的事,他全然了解。)
他把经过说完,摊着双手,一副任人发落的神态。
温宝裕这种心安理得、毫不在乎的神情,除了证明他还没有成熟之外,不能说明其他,我们三个成年人的反应,就和他全然不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才好。因为温宝裕带走的安安,和带回来的安安,大不相同。
除非唐娜的灵魂,或是再有什么路过的孤魂野鬼,进入她的脑部,不然,温宝裕摆脱不了关系。
而唐娜的记忆组再进入安安脑部的机会是多少?
在安安成为植物人的情形之下,温宝裕除了躲在这大屋中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当时,我盯着他,设想着是不是可以使他的处境,有所改善,但结果是摇头。
而温宝裕居然还笑得出来,他道:“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是很好,但是愁眉苦脸,也没有用处,这间大屋有许多秘道,足可藏身,就算有一百个人来搜索,都找不到我,也饿我不死,你们可以随时和我联络。”
我叫了起来:“你就在这大屋中躲一辈子?”
温宝裕眨着眼,耍起无赖:“你不会让我躲一辈子的,对不?不然,要朋友有什么用?何况我的朋友还是神通广大的卫斯理,还有高级警官黄堂,这位铁先生,虽然是新相识,也必然非同凡响。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有这样的好朋友,怕什么。”
铁天音首先“哈哈”大笑:“我别的做不到,你在屋子里躲上三年五载,所需的精神食粮,由我负责供应,还有,我负责这小女孩的健康保养。”
黄堂接着道:“我也可以做很多事,譬如避免大规模的搜索,发假誓说没有见过你,等等,可以令你安心在这里,和你的睡公主安享余生。”
温宝裕听得两人这样说,这才笑不出来,苦着脸,向我望来。我来回踱了几步,指着他道:“放心,把你弄到蓝家峒去,倒不成问题,不过,你这一辈子,也别回文明社会来了。对了,黄主任,诱拐和严重伤人,刑事责任的追诉期是多久?”
黄堂闷哼:“至少二十年来。”
我一挥手:“我改正刚才的话,你在蓝家峒生活二十年,光阴如箭,日月如梭,弹指即过,追诉期一满,不就可以回文明社会了吗?”
温宝裕声音苦涩:“别调侃我了。你们也不替我想想,我有什么办法?”
我沉声道:“到那岩洞去。”
温宝裕摊手:“有什么用?唐娜离开的时候,我根本看不到她,不通过一个身体,她的……灵魂,看来无法和人沟通。”
我扬眉:“那么,就算在岩洞之中,她见到了她的父母,也无法沟通的。”
温宝裕这才大是烦恼:“我不知道,或许他们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与众不同。”
我吸了一口气:“你把那岩洞的所在,详细道来。”
温实裕取过了纸笔,不一会,就画成了一幅简单的地图,指出了岩洞的所在,并且注明了附近的地形。
我把纸折好,向黄堂和铁天音望去,用眼色征询他们的意见。
黄堂先摇头,铁天音大有跃跃欲试的神情,但是考虑了片刻,也摇了摇头。
温宝裕沉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并不需要人和我一起去,刚才只是礼貌上的询问而已,所以我立时拒绝了温宝裕的自告奋勇。我道:“不必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安安。”
温宝裕烦躁起来,对着小女孩大叫:“你原来的灵魂在哪里?快回来。”他叫得声嘶力竭,小女孩连眼也没有眨一下。
我打开门,门一打开,温妈妈的号叫声,又隐隐传了上来。温宝裕叹了声:“如何我可以不露面,而使我妈妈不再保持亢奋状态?”
也只有他才把他母亲现在的情形,称为“亢奋状态”。
我自问没有办法,所以并不作声,铁天音却答应了下来:“没有问题,我是医生,那是我的责任。”
温宝裕走过来,双手一起握住了铁天音的手,用力摇着,竭力表现他心中的感激。
等到我们三人,又回到大厅时,由于我们的出现,约有两秒钟的寂静,而接下来,所有人发生的声浪,铺天盖地,锐不可当,其中最惊人的,自然是温妈妈。
铁天音径自来到温妈妈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一两句话,温妈妈立时停止出声,杏眼圆睁,望定了铁天音。铁天音再附耳说了一两句,只见温妈妈不住点头,又伸手拍着她自己的心口,分明是表示心头一块大石,已然落地。
铁天音的“医术”竟然如此精湛,令人佩服,我在众人对我的包围圈还没有形成之前,向他竖了竖拇指,就一溜急步走了出来。
我走得心安,因为我知道,安抚了温妈妈,混乱等于已平定了一半,而且剩下来的一半,比较容易控制。
在门口,我和神情焦急的宋天然作了一个请他放心的手势,一出门,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远离这幢大厦。
根据温宝裕的叙述,我知道要到那个岩洞,需要有一艘性能相当好的小型快艇,我先回到家中,作了联络安排。
在不到半小时中,我花了一半的时间,望着我书房中的那具电话,心中踌躇,是不是要和在蓝家峒的白素联络。使我下不定决心的原因是:我不知道该对白素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