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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袖竟然要把一番指示,用那么曲折的方式来表达,由此可知其中必然牵涉到极大的隐秘,非同小可。
  铁蛋登时感到自己双肩之上,担着千斤重担,关系重大,非比寻常。
  这时,他知道领袖的指示,必然和十二天官有关,他还不知道领袖送他那本书,是甚么意思。他决定和雷九天好好谈一谈之后,再去仔细看一遍,可能就融会贯通,看出名堂来。
  他忙问:“那……十二天官,现在也在被征剿的对象之中?”
  雷九天答得很郑重:“有可能在,他们十二个人,浑成一体,同来同往,可是整个天官门,又独来独往,绝不和其他的江湖人物发生联系。颇有些人想到他们神通广大,想引他们出来,领着大家干,可是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就算找到,我看也办不成。”
  铁蛋沉声道:“雷顾问,事情不能靠估计——你在江湖上地位高,历史久,可曾见过他们?”
  雷九天皱着眉:“我早年,曾和十二天官会过面,可是我不知道我当年见的十二天官,是不是就是如今……领袖说值得注意的十二天官。”
  雷九天的话,有点不容易明白,铁蛋用力一挥手,在进一步详问之前,先问:“领袖的话,你真的听清楚了,他的口音——”
  领袖虽然天纵英明,已经升到了神的地位,可是他一开口——说的那一口土腔,却不是受命于天,无法更改。那土腔,别的地方人,还真不容易听得懂,发音怪绝,举例来说,“国家”的“国”字,发的竟是大多数方言中的“鬼”字之音。所以“国家”听来,便十足是“鬼家”。雷九天像是受了委曲:“我自小混江湖,跑过三关六码头,甚么地方的乡谈,我都听得懂。”
  铁蛋作了一个手势,请他别见怪,又问:“那么照你看,领袖那样说,是甚么意思?”
  雷九天答得更小心:“我想,领袖是想请将军多注意十二天官,嗯……若是可以招安的话,就……”
  他说到这里,双手乱摇:“那只不过是我的想法,将军只当没听过就是。”
  铁蛋心中一动,“招安”一词的意思就是容许对方投降——这和领袖的“剿灭”指示,虽有矛盾,但可以当作特别情形处理。
  铁蛋想了一想,又问:“你适才说,你见过的十二天官,何以不能肯定就是现在的十二天官?”
  雷九天道:“我那一次,和十二天官正面相对,为的是争一批……”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满是皱纹的脸上,很有惭愧之色,停了一停。
  铁蛋心知雷九天在江湖上,尤其是在早期,也颇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不是很光采,他那次和十二天官之间的争执,也必然不是很光明正大。
  所以铁蛋道:“详细经过不必说了,只说为甚么就可。”
  雷九天如释重负,忙道:“是,是,陈年旧事,说来也没有甚么意思。我见到十二天官时,均在五十年前,那时,十二天官的年纪已都在六十以上,其势不能活到现在。”
  铁蛋望了雷九天一眼:“其中有人特别长命,百岁以上也是有的。”
  雷九天道:“将军有所不知,十二天官同生共死,只要死了其中一个,其余十一个也不偷生。”
  铁蛋皱了皱眉:“那也就是说——”
  雷九天道:“那就是说,他们必然早早寻觅传人,以便一旦自己出了意外,天官门就可以由新的十二天官传下去,不致断绝。”
  铁蛋说到这里,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暂时停一停,铁蛋望定了我。
  我连喝了几口酒,才道:“等一等,事情有点复杂,我在苗疆一个叫蓝家峒的地方,见过十二天官。”
  铁蛋的神情陡然紧张起来,我忙又做手势:“我见到的十二天官,不是你见到的十二天官。”
  铁蛋略想了一想,就明白了。
  铁蛋曾见到的十二天官(我假定他被十二天官俘虏过),当然是逃入了蓝家峒的那一批,也就是我在叙述之中,一直称之为“老十二天官”的。
  事情就是复杂在,雷九天早年所见的十二天官,也不是“老十二天官”,而必然是老十二天官的师傅,是老老十二天官。
  弄明白了,其实也不是很复杂,十二天官一代一代传下来,自然也有各代不同的十二天官,活动在江湖上。
  我把这情形说了,并且说现在的十二天官,是老十二天官被军队追剿,而负伤逃进了蓝家峒之中的。两者十二天官的对头人,正是如今在我面前的铁大将军。
  世界上的事,有着极奇妙的联系,当我第一次见到十二天官在温宝裕的带领之下,出现在本城之时,随便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发展。
  我道:“现在的十二天官与世无争,和以前的天官门,大不相同了。”
  铁蛋扶着轮椅扶手的手,在微微发颤,他点头:“是,和我有关系的,是他们的师傅,老天官。”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他当年的事。
  他道:“雷九天向我详细的说了十二天官怎样选择传人的经过。”
  当时,雷九天道:“十二天官选择传人的条件,十分苛刻,所谓十二天官,是根据‘地支’来排列的,他们各有很是古雅的名称,但是江湖上的人,谁会记得,只是叫他们鼠天官、牛天官、虎天官……”
  铁蛋点头,表示明白。
  雷九天又道:“他们既然各以生肖上的动物为名,外型也自然很相似。”
《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