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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绝项孤寂
  尤其是,这问题,涉及人类的伦理,他这个机械人懂得什么?与他说也是白说!
  所以我转换了话题:“人类自有人类的想法,穆女士如果为自己的身世而困扰,作为朋友,就应该替她,或帮她解决困扰。”
  康维道:“那至少也等她主动提出,就算是朋友,也不必一有风吹草动,就去献身帮忙——或许朋友根本不想你插手!”
  他这样说法,简直是在直斥我多管闲事了,我忍住了气:“你对这堆数字,如果研究有了眉目,如何和穆女士联络?”
  康维的回答是:“她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他接着,把这个号码说了出来,那也正是我拥有的同一号码。
  而我已知道,这个二十四小时有专人接听的电话,联络不上穆秀珍——立刻有回言的是云四风,而云四风也不知道穆秀珍芳踪何处。
  看来,暂时康维也不能给我什么特别的帮助,不过我还是衷心地道:“很高兴和你商谈,你的话,给了我很多启示。”
  康维道:“你太客气了。”
  我还有点不死心,所以又重复了一次:“通常,在婴儿襁褓之中发现的对象,都和婴儿有关,尤其这婴儿是弃婴时,会更有关系——你肯定那堆数字与穆秀珍无关?”
  康维道:“我不能告诉你有关或无关,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不待我再提出疑问,他又道:“因为我无法算清楚穆女士的生命密码,所以无从比照——必须有了穆女士的生命之数,与那八千多位数字,一一对比,才能知道那是不是和她有关。”
  我进一步问:“如果,那是她的命数?”
  康维像是早已料到我有此一问,他立即回答:“就算是,那也不代表什么!”
  我立即反驳:“怎么不代表什么?那代表了她的一生,代表了她一生中会发生的任何事!”
  康维道:“是,但第一,我解不开密码,无法知道‘三七七一’代表什么,甚至不知道应该是两个数字一组,还是九个数字一组。第二,就算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一切都不能改变,知道了又奈何?”
  我抗争:“真要是知道了,我不信绝对不能改变——我们不改变事实,而是改变节数,那就可以使命运也随之改变。如果穆女士的生命后期,有什么凶险,也就可以避免了。”
  康维也无法肯定我的想法,他道:“理论上来说,确然如此,但你猜想她的寿命多长,一百五十年?”
  我恼怒:“你明知不会那么长!”
  康维道:“这就是了,我估计,一百五十年之内,我们研究不出命数的奥秘,到时,什么该发生的事,都早已成为过去了。”
  我仍然不死心:“如果能找到对命数早已有了这种研究的‘他们’——”
  康维也有点恼怒:“我不会去求什么人,除非‘他们’自愿公开研究的成果!”
  我没有再说什么,康维居然极有礼貌,使我自愧不如,他道:“代向尊夫人问好。”
  我忙回答:“谢谢,尊夫人可好?”
  康维十七世和她的妻子柳絮的事,在原振侠故事中,有详尽的记载,柳絮是那十二个身分特异的女子中的“大姐”——最年幼的,是喇嘛教女神转世的秋英。这十二个奇女子,在我的记述之中出现过,和在原振侠故事之中,成为主要人物的,除了柳絮和秋英之外,还有海棠,黄蝉,水荭,每一个身上的故事,都足以令任何一个写故事的人,一生都不愁题材缺乏。
  而未曾露过面的那几位,自然也各自有她们精采绝伦的故事,看看我是不是有机会,把她们每一个人,至少写一件最精采的故事出来。
  这十二个奇女子的姓名,都是花卉,这一点,很是容易明白她们的身分,所以,行走江湖,要是忽然有美女自报姓名,是“凤仙”、“水仙”或“卫矛”什么的,就要小心一些了。
  这是题外话,我所料不到的是,我随便问候了一句,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柳絮,和康维肩并肩,她看来还是那么古典,眉目如画。
  同时,也现出了她的问候:“卫先生,你好,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她并没有利用计算机传讯,而只是自顾自说着,我已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通过我对唇语的热悉,就很容易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她看不到我,但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当然,我立即再回答:“欢迎之至,请说。”
  柳絮道:“他对人类追求自己生命奥秘的热切心理,不是很了解,因为他自己的生命,来龙去脉,一清二楚,没有两性的纠缠恩怨爱恨存在。”
  一听得柳絮这样说,我又是感慨。
  柳絮口中的“他”,自然是康维。康维是一个机械人,是制造出来的,有千百个人参加制造,在制造的过程之中,也全然没有感情的投入。
  可是地球人却不同。
《在数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