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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朝换代,又一批车队进城,成了这个城市的新主人。神木居是不是一样受到新主人的异样重规呢?可恶!资料在这紧要关头,就没有了!
我大叫了三声,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小郭太可恶了,竟然这样吊我的胃口。
即使在那一次主人的更替中,还证明那两株大树仍然在。由此可知就在近年,神木居曾发生过剧烈的变化,偏偏没有了记载,怎不叫人心焦?
我设法和小郭联络,却没有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又把已有的资料再看了一遍,门铃响,小郭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我一跃向前,伸手直指他的鼻子:“还有呢,快拿来!”小郭呆呆地望著我,神情惘然,像是全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再说了一遍,小郭苦笑:“你在说什么,我给你的资料,什么资料?”
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我到书房来。
小郭垂头丧气,跟我进了书房,我指著摊开在桌上的许多资料:“你能找到这么多材料,真是不容易,近三十年的沧桑如何?那两株大树去了何处?余下的材料,你该拿出来了!”
小郭冲到桌前,用十分贪婪的眼光,把那些资料,一把一把抓起来看。
这时,我也看出情形不对头了,我叫了起来:“别告诉我这些资料不是你弄来的。“
小郑在这时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了,不是我弄来的,我从来也未曾接触过这些。”
他说著,又叹了一声:“我正想来告诉你,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我像是一头栽进了一个大铁桶之中,四面碰壁,什么也得不到——我放弃了。”
我认识小郭,不自今日始,自然知道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所以我只是望著他。
小郭摊开了手:“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和一个强大严密之至的力量相争,这个力量有过百万军队,我已得到警告,如果我不停止活动,我曾在这世上消失——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剩下。”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苍白之极,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想了一想——那许多资料,是由谁送来给我的,我心中已然雪亮:当然是黄蝉。
黄蝉用尽心思,想和我见面,被我拒绝。她自然知道若是她送资料来给我,我也不会接受。
本来,我立场坚定,黄芳子她再神通广大,也无奈我何。可是我却偏偏不争气,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委托小郭去搜集那屋子的资料。
小郭一到那城市,展开活动,黄蝉当然立刻就知道了,所以她将计就计,冒了小郭的名,送了一大叠资料来。她当然也知道,我在看了这一叠资料之后,好奇心会达到爆炸的程度——那就是她出面的时候了,因为这时,她已占了上风。
我应该怎么做呢?最好的应付方法,自然是便把自己的好奇心压下去。
可是,我才想到这一点,就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实难做到这一步。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我心中茫然,望著那些资料,竟不知如何才好。
小郭看来和我一样惘然,我吸了一口气:“这些文件,记载著一桩古怪之极的事,你不妨先看一遍,我们再来商量该如何处理。”
小郭点了点头,我把他留在书房,自己离开,满满地斟满了一杯酒,慢慢呻著。
看来,我除了接受和黄蝉见面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应付方法,因为对于神木居的好奇心,使我无法抗拒——我本来就是好奇心极强烈的人,而在这些事中,疑点一个扣一个,简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若是我不能解开那些谜团,我会被好奇心啮心至死。
黄蝉对我的性格,一定有著很深刻的了解,她知道应该给我什么资料,也知道资料该停止在什么所在。
我心思紊乱之至,在我自己难以作出决断时,我希望白素会在场,可以听她的意见。
可是白素这两天,像是不见人影,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小郭在书房中大约逗留了两小时,他打开门,冲下楼梯,脸涨得发红。一下来,就抓起酒瓶,咕噜咕噜喝酒,然后,急不及待地用手指著我,却又因为太急了,所以发不出声来。
直到他顺了呼吸,他在叫:“天!你还在等什么,谁给你资料的,快去和他联络!“
我苦笑:“你以为我会压得下好奇心?但是就这样中了计,我也于心不甘。我更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关系,或被他们利用。”
小郭又喝了一口酒:“可是那屋子的谜团,会把你困扰至死!”
我没有说什么,小郭又道:“还有,那位宋先生,也等著你的行动去救他!他现在终日都在醉乡中——忧郁会杀人的。”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位宋先生,是无药可救的了!就算我肯和黄芳子见面,他又再能见到她,他们之间,也绝无发展感情的可能!”
小郭喃喃地道:“天下可没有绝对的事!”
我心中烦躁,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有的是,像你,郭大侦探,就查不出那屋子的秘密来。”
这句话,大大地伤害了小郭的自尊心,他走开了几步,在屋角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只顾喝闷酒。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算什么,善解疑难的卫斯理,还不是一样没办法。”
我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不是没办法,可是不愿意用那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