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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从画像看来,看不出什么特别,只觉得他深陷的双眉炯炯有神,但大多数波斯人,都是这个样子。
  我问戈壁沙漠:“这人便是……天工大王?”
  两人摇头:“没有人知道天工大王是何等模样,但如果你用的那小飞机是他的设计,那么,他大有可能,就是天工大王!”
  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看云四风和穆秀珍的神情,像是那波斯人是不是天工大王,无关紧要,想必还有更令人意外的事发生。
  大家对那画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穆秀珍和云四风也不感到意外,他们说:“我们至少给上千人看过这画像,可是没有人认得出他是谁来。”
  我发表意见:“这人的样子,是一个极普通的波斯人。你到德里兰的街头去,可以看到成千上万这样的人——我认为那是刻意和精心化装的结果。”
  云四风同意我的看法:“我也认为如此,他的真面目,不想让人知道。”
  红绫性子急:“他说你们的飞机是破铜烂铁,他自己又有什么好东西了?”
  正是,当时云、穆二人一看到发话的竟然是一个波斯人,都大是惊讶,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波斯人一定大有来头。
  倒不是由于他能说一口地道的北京话,而是云氏企业,赫赫有名,他竟敢当面出言不逊,不是有来头,怎么有这样石破天惊的行为?
  当然,他们并不生气,云四风的那句话,就是刚才红绫问的,只不过他为了使周围的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是用法语问那波斯人的:“阁下说我的飞机是废铜烂铁,请问阁下有什么好东西?”
  云国风此言一出,四周围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禁人人哗然,都对那波斯人投入不满的眼光。
  波斯人淡然一笑,向前走来,来到了云氏夫妇面前,突然伸手,向空一扬——他这个动作,突兀之极,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都以为他是要出手打人,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也就在那一刹那间,啧啧称奇之声四起,连云氏夫妇,也不禁为了眼前的罕见景象,发出了“咦”地一声。
  只见波斯人的手还扬在半空,有一头鹰,正向他疾冲而下,来势快绝。那鹰的双足之上,金光闪闪,绕着一副金环,一只爪上,抓住了一个圆筒,转眼之间,就用单足,停在波斯人的拳头之上!
  波斯人一伸手,接过那圆筒来,那鹰立时又振翅腾空而起,转眼不见踪影。
  穆秀珍脱口赞道:“好鹰!”
  她本来在赞了一句之后,还想说“鹰虽好,也不能和飞机相比”的,可是波斯人却一笑,把那圆筒,向她递了过去:“好东西在里面!”
  那圆筒直径5公分,长度约20公分,硬纸所制。自然,筒中可以装任何东西。波斯人的动作,显然是要穆秀珍自己打开来看。
  在这样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不免略为犹豫,因为对方来历不明,行为怪异而且含有敌意。圆筒一打开,若是窜出什么剧毒的怪虫怪蛇,也防不胜防。
  可是穆秀珍性格大开大合,一到手,想也没有想,就打开了圆筒一端的盖子。云四风在一旁,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波斯人则对穆秀珍的行动十分欣赏,也大声赞了一句,不过用的词句,却不敢恭维,他叫的是:“好女人!”
  打开了圆筒,穆秀珍看到里面是一卷纸,纸质甚薄,取出来一看,是一叠设计图样,穆秀珍才看了一眼,就失声叫:“四风——”
  云四风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立时抬向波斯人望去,神情佩服之至。
  穆秀珍说到这里时,各人反应不一——戈壁沙漠垂着头,像是不想再听下去,温宝裕张大了口,一副性急的模样。红绫拉住我的衣抽,低声道:“那鹰,就是我的那头。”
  在穆秀珍讲到波斯人一扬手,就有鹰自天而降时,我就知道是那头鹰了。但是我还是纠正了红绫的话:“是那头鹰,不是你的!”
  红绫不再出声,但却大有不以为然之色,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我也急于听下文。
  云四风和穆秀珍都是大行家,看了第一页,就知道那是性能卓越之极的小型飞机的设计。而且奇怪的是,就在第一页,就解决了两项戈壁沙漠设计中未能做到的高性能——倒像是这份设计,是针对他们的小型飞机而来的!
  两人对这波斯人大是改观,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大不相同:“请借一步说话!”
  那波斯人这时也变得客气起来:“两位果然是大行家,一见便知龙与凤!”
  他不但汉语流行,而且用字用句,都恰到好处。这时,有云氏企业的职员过来,云四风匆匆交待了几句:“我有极重要的事,所有约会,一律取消!”
  他说着,向波斯人扬了扬手中的设计图纸,却并不交还,这表示了他已有决心采用这设计了。波斯人也无甚取回的表示。
  云四风这才向波斯人伸出手去,虽然他明知对方早已知他是谁,但是他还是作了自我介绍,也介绍了穆秀珍。那波斯人和他握手,也报了姓名,报的是一个很冗长的波斯名字。
  穆秀珍有过人的记忆力,她在说到这一部分时,就把那波斯姓名背了出来。
  那名字的最后三个音节,确然可以音译为“伦三德。”穆秀珍道:“所以,上次我一看到那封信,就知道你想找的鹰主人,就是我曾遇到过的那波斯人。”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