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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丝道:“规矩上当然不能,但那正如为官不能贪污一样,世上的贪官,在贪污之时,想的都是永不会被发觉——也的确有贪官,一世安然无事的。”
温宝裕一挥手:“那就简单了,猜王师父也如此照着办就是了。”
蓝丝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你这话,要是叫师父听到了,会你吃死猴子毛。”
我们虽然不知道“吃死猴子毛”之后,会有甚么结果,但倒也可以肯定,那大大不是好事,想必是温宝裕的话,大大侮辱了猜王大降头师的人格,犹如叫文天祥投降,或是叫蔡松坡拥立一样,是不可饶恕的事。
温宝裕缩了缩头,不敢再言语。
白素只好道:“蓝丝,我们虽然不是降头术中人,但却是亲人,若有甚么要帮助的,请来找我们。”
蓝丝认真地想了片刻,才道:“你们实在帮不了甚么忙,倒是……倒是……”
她连说了两声“倒是”,却没有往下说,看来,她想说我们帮不了忙,倒是知道甚么人可以帮忙,可是她却又不说出来。
她不说,大家也不好强逼她。温宝裕又道:“总要等见到了那所长再说,或许,在爆炸中,那仙府至宝没有损坏,那问题就解决了。”
我沉声道:“好,立刻和戈壁沙漠联络。”
事情在突然之间,有了这样意料不到的转变,我们自然非和所长见面不可了,我以前不愿与之见面的理由,当然全搁过一边,不必再提。
温宝裕和戈壁沙漠熟稔,他们之间,自有一套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络到的方法,但是这一次,温宝裕却也化了近十小时不断的努力,才达到目的。
原因很简单,远距离的通讯联络,无非是依仗无线电波,而有不少所在,是无线电波无法到达的,例如大的岩洞,而戈壁沙漠恰好是在一个大岩洞中工作——那个研究所,就设在一个岩洞之中。
所以,要等到戈壁沙漠离开岩洞的那一刻,他们才取得了联络。
温宝裕第一句话就道:“我们都要来。”
戈壁沙漠怔了一怔:“有哪些人?”
温宝裕向我们望来,红绫摇头:“我不去了。”
白素望了红绫片刻,也道:“我也没有去的必要。”
停了片刻,温宝裕才回答:“我、卫斯理和蓝丝。”
显然一时之间,戈壁沙漠想不到蓝丝为甚么也会去,但他们还是立即道:“好极,我们通知主人,准备迎接——请他们派飞机来接。”
温宝裕感到满意:“好,我们等着。”
他搓着手:“这才表示有诚意。”
我吸了一口气,独裁者拥有一个国家,尽管这国家又小又穷,但这些“诚意”还是拿得出来的。
第二天,良辰美景喧哗着来到,立刻通知温宝裕和蓝丝动身。
这期间,又有一个小插曲——温宝裕的妈妈,一直以为蓝丝是南洋富豪之女,大有来头的人物,所以颇以这个未来媳妇为荣,总要温宝裕带蓝丝去见她,好让他带着蓝丝到处炫耀。
蓝丝虽然不愿,温宝裕也不见得乐意,但是温宝裕有一个好处,很不忍拂他娘亲之意,所以,蓝丝一来,他也会说服蓝丝,去讨老娘的欢心。
等到我们十万火急要动身时,温妈妈正在宴客,小宝和蓝丝,正是主角,大排筵席所请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社会上有名望人物的各类女眷。
我们身在机场,三请四催,温宝裕和蓝丝,却硬是被温妈妈拉住了,脱不了身。
良辰美景急躁起来:“是不是要我们去把他们两人硬拉了来?”
我连忙摇头:“别叫小宝为难。”
良辰美景居然很感动:“小宝对妈妈,还是真好!”
我趁机问道:“戈壁沙漠近况如何?”
两人笑靥如花:“好极,他们对工作极负责,细心检查保卫系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可是一直未曾发现有任何破绽。”
我暗示了一下:“这两个人,可算是不世出的英才,世所罕见的人物。”
良辰美景是何等机灵的人物,再加上青春期女性的敏感,当然早已感到戈壁沙漠对她们大有意思。我这时这样一“介绍”,她们自然明白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卫叔,他们是奇才,那是他们的事。”
两人已不能说是说得委婉,而是相当直接了,我也只好暗叹了一声,无可奈何——世上本无一相思便有结果的事,绝大多数的情形下,都是只好陡呼荷荷而已。
我当然识趣,不再提甚么,良景美景也当是甚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不容易,等小宝和蓝丝赶到,上了专机,我才正色道:“那所长若是有心解决疑问,应该一切都和我们坦诚相对才是。”
良辰美景道:“我们相信他有诚意,但是却无法保证他百分之一百坦诚。”
两人说着,望着蓝丝。
蓝丝点头:“我有办法知道他是不是在说实话,可是却无法令他必定说实话。”
良辰美景“格格”一笑:“拿几条毒虫,爬在他的脸上,就可以叫他说实话了。”
蓝丝略皱眉:“我的宝虫,并不是为逼供用的!”
良辰美景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再则声。
我很是好奇:“蓝丝,你怎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在说实话?”
蓝丝笑道:“科学仪器也能做出测谎仪来,我们的本领,必然高得多吧!”
我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确然如此,比起现代科学对人体的了解来,降头术确然先进得多了。它甚至可以控制人的生死,何况测试说真话假话这样的小事。
一时之间,我们都向温宝裕望去,温宝裕作仰天长啸状:“君子坦荡荡,何惧之有。”
蓝丝靠向温宝裕,深吸了一口气:“见了所长之后,我想开门见山。”
良辰美景互望了一眼,并不言语,显然她们的心中,也没有把握,所长是不是一定会“合作”。
航程不过七八小时,飞机降落,机场一片荒凉,这个曾是十分昌盛繁荣的国家,经过了多年的独裁统治之后,已大不如前——独裁统治的特征之一,是不和外界沟通,关起门来做皇帝,总比较过瘾。
有一队车队驶向飞机,车队停下时,恰好我们也下机,良辰美景低声道:“卫叔好大的面子,两兄弟都来迎接了!”
我也呆了一呆,所长来接,那是应有之举,独裁者也来,就有点不寻常了。
所以,我加快了脚步,只见一队卫队,先下车,整齐地排列好。然后,两个在外形装扮上,一模一样的中年人,下车向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