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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郭却道:“火烧了也能重生——噢,他的名字叫“寄生”,不知道是树寄生在人的身上,还是人寄生在树的身上?”
白素说道:“两者都是,他是人和树的混合。”
我叫了起来:“这只不过是我提出来的一个假设,怎么都当真的了?”
白素道:“就算米博士不是那类人,那一男一女,肯定是。”
我说:“那一男一女,看来虽然像人,但他们是木头,一动也不能动。”
白素道:“若是“还阳”成功,他们就是那类人了!而我相信,“还阳”行动既然已在积极进行,就必然有成功的一天。”
小郭进一步补充:“也就是说,就算你的假设不成立,地球上肯定会有那类人出现,何况我对你的假设,一直大有信心,所以这类人,可能有不少在我们周围存在了。”
我没好气:“多谢捧场——好,假设米博士由于是“树人”,所以才被那外星人找来,帮助进行对那一男一女的人化工作,想使那一男一女,变成和米博士同样的一种人。”
小郭和白素,对我这个假设,并无异议。
我一挥手:“好,这一部分如果成立,那讨论就进入第二部分了。”
小郭接着道:“第二部分的疑问是:米博士去找大亨作什么?难道大亨也是——”
他想说“难道大亨也是半树半人”,但由于这实在太骇人听闻,所以他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我和白素都没有立刻接腔,因为这确然是一个值得想一想的问题。
而在想了一想之后,我道:“我看大亨不是米博士的同类。”
白素也道:“不是同类——是的话,他们之间,必然有联络,互通声气,不致于米博士要见大亨而见不着。”
这道理太明显了,小郭也立刻同意,他抓了抓头:“那我就想不出,米博士去见大亨,是为了什么。”
我也想不出,我向白素望去,只见她也是一片茫然。我道:“总有些特别的原因,极可能,大亨……的来历有些问题,他能在地球人之中,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看他必然有异特之处。”
白素呻吟片刻:“我不以为大亨会是外星人,因为我相信,他在从事的活动,他的地位、财富、权力等等,都是典型的地球人标准行为,那是地球人遗传因素规范内的行为,就像土拨鼠的遗传规范,叫它在地上掘洞一样,外星人不见得有这种遗传行为,不然,地球早已不是地球人的世界了。”
我和小郭,对白素的说法,多少有点不同意,所以,一时之间,默然无语。
白素向我们望来:“追逐名、利、权等等,都是地球人的行为,就像秃鹰追逐腐肉一样,这是地球人的生物遗传特性,外星人若也有,以他们之能,地球人再多阴谋诡计,只怕也斗不过吧。”
我叹了一声:“好,大亨不是外星人,也不是半树半人,米博士去找他作甚?”
白素道:“我也还没有概念,米博士的专长是遗传学,我们不妨从这一点着手去探索。”
后来事态的发展,证明白素这一个探索的方向,正确无比,可是这时候,我和小郭,瞠目相对,却完全抓不到任何头绪。
白素一扬眉:“还有一个人——若我们的设想正确,这个人必然也是事件的中心人物。”
我一听,立时闷哼了一声,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度的不快之感。
我知道白素说的是什么人。
知道《还阳》这个故事者,也必然明白。在那个故事中有一个重要人物,那一男一女两个木头人,也在她的保管之下,这个人,就是貌美如花,可是心计之深,比贝加尔湖尤甚的黄蝉!
这个黄蝉,我和她打了不少次交道,每一次,不是吃小亏,就是上大当,所以,一想起她就窝火,我明知米博士吞吞吐吐,不肯说出来的那个在背后指使他来找我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黄蝉,但仍然不愿意提起她。
这时白素一提出来,我霍然起立——大声道:“好了,这件事,与我无关,在我这里的部分,至此结束,管它半人半树,半鱼半猫,都和我没有关系,讨论也至此为止,算了!”
我这种反应,显然在白素的意料之中,但却在小郭的意料之外。
小郭并不是不知道来龙去脉,他只是奇怪我的决定,他压低了声音问我:“你怕了那婆娘?”
我没有直接回答,我在心中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怕了她?”
一时之间,我没有答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可避免见到她,我一定竭力避免。
现在的情形,就是那样。实在因为上次的事,太令我难过了——不但是本身的一项失败,而且还连累了许多人,使得许多人要在强权势力之下,继续呻吟。
而黄蝉作为整件事的主谋者,她自然受到了上级的嘉奖——自那次事件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她当然也不敢再主动来找我。
也正由于这个原因,所以我猜想,米博士来找我的时候,鬼头鬼脑,不肯说出是谁主使他来的,就是由于她也有不敢见我的原因。
因为在上次的事件中,她淋漓尽致地利用了我、白素和红绫对她的同情和帮助,结果却中了圈套,上了大当,带来了奇耻大辱!
这个女人,她的外表再美艳,我也只好视之为蛇蝎,在那件事之后,我曾大是感叹,对白素道:“这“蛇蝎美人”一词,虽然被用得很滥,但是直到如今,我方知真正的含义。”
白素低叹了一声,也用了一句被人用滥了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当时就跳了起来:“你还原谅她?”
白素又道:“做了过河卒子,只得拼命向前。”
我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君子。”说了之后,又觉得还不够解恨,又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素抿着嘴笑,我恼道:“腹诽乎?”
白素道:“看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和一个小女人计较成这样。”
我跳了起来,嚷道:“小女人?”
白素瞪大了眼:“可不是么?”
我当然不能否定黄蝉是小女人,但是若说“小女人”这个词,是代表了弱者。代表了要同情要帮助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小郭在一旁,看到我和白素争执得如此认真,他也不禁害怕起来:“不……别说了,当我没有提起过就算了,没有……就当这回事已经结束了。”
我由于心头的气愤实在难平,竟至于迁怒:“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日后,你在什么大亨小亨面前,交不出功课来,少来烦我!”
小郭一叠声道:“是!是!是!”
他一面说,身子一面向后退去,作要离去状,我唯恐他不走,大声道:“不送!”
这一来,小郭想不离去也不行了,只得讪讪告辞,白素送到门口,才折回来,柔声道:“吃一亏长一智,何必生气。”
我没好气:“我就是气你吃了亏不长智,还代这女人说话。”
白素幽幽长叹,默然片刻,忽然话头一转:“在我们的经历之中,什么样的生命形式都见过了,却想不到又增加一种。”
讨论起这一点来,倒是我有兴趣的,我平了平气:“也只不过是假设,很难想象一半树,一半人,怎么能结合在一起。”
白素扬眉:“不妨设想一下,我想,一定是人的成份多,树的成份少。”
我想了一想:“如果米博士是半树半人,那么,他当然是树的成份少,人的成份多。可是我们见过的那一男一女,却是树的成份多,人的成份少。”
白素点头:“所以,我想他们如今努力在进行的,是使那一男一女,变成和米博士一样,树的成份少,人的成份多。”
我大大伸了一个懒腰:“首先,米博士是不是树人,只是猜测,其次,成份的比例,应该早已成定局,怎么可以随意增减?”
白素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又道:“不妨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看。人的遗传,来自父母。是父亲的成份多些,还是母亲的成份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