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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我就是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见我。”
  白素道:“他要见你,必然会告诉你为何。你现在何必瞎猜。”
  我大是懊丧:“要是我先能推测出来,那我就有满足感,现在,我感到自己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白素笑:“你这棋子,看来还重要得很,连大亨这样的人物,都用尽了方法想见你。”
  我冷冷地:“大亨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有不可思议的势力,我不明白的是,何以他可以连勒曼医院都不卖帐,你想得通吗?”
  白素摇了摇头,正在这时,楼上的电话响起,我和白素一起上楼,一按下掣,电话中出乎意料之外,传来了陶启泉的声音。
  陶启泉也是财大气粗的大亨,但我们相识已久,倒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
  他一开口就道:“有一个人想见你,托我来表达一下他的意愿。”
  我立即说出了“大亨”的名字:“我知道,是他。”
  这“大亨”的级数,在陶启泉之上,他若是知道我和陶启泉熟,托陶启泉来游说,也顺理成章。
  陶启泉听了,“啊”地一声:“我来迟了,你已经拒绝了他?”
  我道:“不,我答应他可以来见我。”
  陶启泉松了一口气:“好极,这人是一个顶级奇人,你不会后悔和他会面。”
  我吸了一口气:“你对这个顶级奇人,知道多少?”
  陶启泉道:“太少了。”
  我本来想通过陶启泉了解一下大亨,但听得他这样说,自然也不必问了。
  陶启泉道:“不过,他对你的了解却很深——不然,他也不会来找你了。”
  我闷哼一声:“推荐他来找我,多半你有份。”
  陶启泉笑:“我哪有力量能令他相信,他只是来问我:“有人告诉我,若是有疑难,别人解决不了,可以去找卫斯理,你认为这说法如何?”我的回答是:“我认为这说法百分之一百正确。”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我苦笑:“多谢你的评语。”
  陶启泉道:“告诉他这一点的人,当然大有来头,我是够不上的——别问我那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我叹了一声:“你太自谦了。”
  陶启泉十分感叹:“是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像我这样,只是掌握了一些企业,算它市值两千亿美金,又算得了什么?”
  我道:“那世界富豪排行榜,也可以在二十名之内了。”
  陶启泉呆了起来:“你也相信“排行榜”这玩意,真正的豪富,有多少财产,他自己也并不明白,排榜的人,何由得知?”
  我也笑了起来,这种事,岂可深究,人云亦云罢了。
  不等我问,陶启泉又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是你没问,还是问了他没说。”
  陶启泉道:“都不是,是他说在前头,叫我别问。”
  这情形有些特别,看来“大亨”的行事,确然另有一套,不类常人。
  我吸了一口气——为了应付大亨,有一些事,我若是能在事先弄清楚,那就主动许多。所以我问:“大亨和勒曼医院之间,难道没有联系?”
  我这个问题,对于靠勒曼医院之助,等于得到了第二次生命的陶启泉来说,可能突兀了一些。但是陶启泉毕竟是老朋友了,他在呆了一呆之后,才道:“这世上,什么人受过勒曼医院的好处,大家都心中明白,可是在面子上,谁也不会戳穿这种事,而勒曼医院方面,也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沉声道:“对不起——事后,我有机会,向你说详细的经过。”
  陶启泉的回答,令我悚然:“如果他特别叮咛了别对人说,那你也不用为难。”
  我吸了一口气——这代表了不但陶启泉他不敢得罪大亨,连带他也在劝我,不要得罪他。
  我哼了一声,他又说了一句,才挂上了电话。
  他最后说的是:“他随时会来,你看我的面子,在家里等一等他。”
  我在他挂上了电话之后,才坐了起来——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才是陶启泉打电话来的主要目的。
  而他放在最后才说,那是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这家伙,也可以说是攻心计得很了。
  我站了起来,望向窗外,心中在想,大亨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他来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排场了?我对于各种排场,都没有好感,所以皱着眉,心想这次见面,可能一开始就不愉快。
  正在想着,看到上山通到我住所的路上,驶来了一辆半新不旧的吉普车。这种四轮驱动的吉普车,正是青年人的喜爱,而且来车驶得极快,我一看之下,心中便暗骂温宝裕,不知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
  看到了这样的一辆车疾驶而来,立刻想到了温宝裕,那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车子到了门前,在几乎没撞进门来的情形之下,紧急剎车停住,车身跳动了一下,自车上跳下了一个半老头子来。
  虽然从楼上看下去,看不真切他的脸面,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半老头子,不是别人,正是在传播媒介中曝光不多,但已足够使人可以认得出他来的“大亨”。
  这大亨,竟然自己开了一辆吉普车来,这实在令人意外之至。
  在他下了车,向门口张望间,我已推开了窗,叫了他一声。
《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