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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亨在吸了一口气之后,先是抬头游目四顾,再取起一两柄剑来,铮然出鞘,仔细观看,一面看,一面发出赞叹这声,看来全然着迷。
  我趁机去看朱槿,只见她凤眼似闭非闭,俏颜似笑非笑,望定了温宝裕。显然绝顶聪明的她,也一下子看透了温宝裕的把戏。
  温室裕却神情但然——他自知不是有目的要巴结大亨,所以不必有任何惭愧之心。
  大亨看了一会,转头对朱槿道:“你看,这里的收藏,比我的丰富多了。
  朱槿道:“可不是,堪称天下第一。”
  温主裕道:“不然,这里只是中国剑,若论西洋剑、土耳其、蒙古、印度剑,乃至日本剑,大亨的收藏,才是独步天下,光是那一套十二柄上耳其身斯曼皇朝帝王的佩剑,已是稀世奇珍了。”
  大亨面有得色,但随她又道:“可是中国剑只有少数,美中……大大不足。”
  温宝裕慨然道:“你要是喜欢,我有这里藏剑的全部目录和电脑资料,可以给你一份完整资料。”
  温宝裕说了,笑嘻嘻地望着大亨,大亨也望向他,两人对望了好一会。我竭力忍住了笑——大亨这次可说是遇上对手了——温宝裕只是送他一份目录和资料,这岂不是令好此道者更加心痒难熬?
  但大亨毕竟不是普通人,不会急于表示自己的兴趣太浓,他淡然一笑:“十分多谢,自从知道自己的祖上是什么人之后,对兵器的兴趣,也就是更大了。”
  温宝裕道:“这也是因为遗传因子的缘故,这些宝剑的收藏者,他的祖先,也曾利用兵器,作出过一番事业,当然,比起阁下祖先的事业来,可差得远了。”
  陈长青的上代,的确曾有过一番轰烈的事业,但自然也不能和大亨的祖先相比。
  陶启泉也在这时适当地恭维了一句:“人类历史上,只怕还没有什么人的事业,可以和阁下祖先的事业作比较的。”
  大亨侧头想了一想,觉得这样的一句恭维话,居然是事实——确然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什么人的“事业”之大,可以和成吉思汗相提并论的,他也就从心底感到自豪。陶启泉又趁机道“若是在你的手中,能把成吉思汗的墓找出来,那就更了不起了——那是你亲手缔造的功绩,足以名垂青史。”
  大亨徐徐吸了一口气:“你送来的资料,我和朱槿都看过了。”
  我们都不出声,等大亨说下去,因为接下来,他不会拖泥带水,一定会立即表明他的态度。
  我和大亨约定了之后,陶启泉便把一切资料送了过去,还包括了陶启泉的计划在内。
  大亨顿厂一顿:“我和朱槿都认为阿水所遭遇,虽然怪诞,但是事实,至少,地壳的怪异结构之中,可以出现这样的情形。”
  他说到这里,目视朱槿,示意她补充。
  朱槿道:“地壳结构,极其奇特,人类对之,所知甚少。最近,欧洲的科学家,发现在欧洲中南部的陆地下,竟然有一个地下海洋,面积比地中海还大。所以,在地底还有些什么古怪的现象,难以想象。水先生的经历,可以相信。”
  大亨接着道;“所以,合作去搜寻,原则上没有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陶启泉叫道:“好极!”
  大亨举起手来:“先小人后君子,话说在,若是成功——”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陶启泉盯着他,他过了一会,才道:“我不主张摊分所得的成果,我要把海墓搬上陆地来,在蒙古膺年,照原样建造起来,开放给公众参观,使人类历史上一个杰出的人物,陆墓,成为最有价值的历史博物馆。”
  想不到大亨会有这一番提议,我立即喝采,陶启泉也叫好。
  但是大亨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你们面面相觑。
  大亨说来一点不像开玩笑,他道:“这笔搬迁、重建,乃至建立博物馆的一切行动费用,我全包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甚至拍着心口,以示决心。
  陶启泉一听,忙谊:“说是合作,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钱出力,当然大家一起来。”
  陶启泉这时有那样的反应,也合理得很。因为要把一座大陆墓,自海底搬上来重建,这工程之浩繁,实在难以想象,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大亨要独自担当,陶启泉当然过意不去。
  却不料接下来大亨一挥手:“不,我们叫作分工合作,探寻陵墓的事,全归你负责,我就不插手了。一个负责找,一个负责搬,这合作方案,岂不是天衣无缝?”
  听到这里,其余各人还在愕然,白素先笑了起来,她只是轻笑。我却忍不住纵声大笑了起来。
  温宝裕也笑,阿花和阿水却一脸茫然,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笑。
  我们笑,自然是由于大亨的这个“分工合作”方案大滑稽了。
  听起来,他负的责任似乎比陶启泉更重,但是要知道,陵墓不是现成放在那里,而是虚无飘渺,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人力和物力去把它找出来。
  这个过程,他袖手旁观,等找到了他再来行动,这忌不是坐享其成?天下哪有如此的如意算盘。
  陶启泉虽然是商场老手,可是只怕也未曾遇上过这种迹行无赖的合作对手,他向我望来,我忍往了笑声,开门见山,向大亨道:“若是独立就能找到陵墓,又何必来找你合作?”
  大亨一击掌:“是啊,非找我合作不可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可以在寻找的过程之中,在暗地里出一把大力。例如,大规模的寻找行动,或没有蒙古政府的大力协助,只怕难以进行,我就可以令蒙古政府一路对寻找行动,大开绿灯。”
  陶启泉听了,闷哼一声,我道:“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在座,也不止阁下一人。”
  大亨一摊手:“这只是我的方案,还有什么别的方案,大可提出来讨论。”
  陶启泉道:“把陵墓自海中搬上来的提议很好,或者,也可以把海水抽干,那么,不但可以使陵墓重见天月,连岩洞中的许多人,也可以重回人间——这一切,都可以在找到陵墓之后,看何者易行,再从长计议。我的意思是,在寻找的过程之中,无论是出钱出力,都要精诚合作。”
  他特别强调了“精诚合作”,大亨沉声道:“我是生意人,你也是生意人,大家都是生意人,所谓精诚与否,其基础建立在金钱上,说清楚些,怎么出钱法?”
  陶启泉道:“说得好——每人先出五百亿美元,成立五个基金,有了钱,自然好办事。”
  大亨没有立时回答,一时之间,人人都静了下来,即使对赵级豪富来说,五百亿美元,也绝不是小数目。
  大亨先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朱槿望去:你的意见怎么样?”
  朱槿嫣然一笑:“每人三百亿美元,三一三十一,各人占一份。”
  陶启泉大奇:“还有一个是谁?”
  朱槿道:“我。”
  陶启泉陡然站了起来,我也陡然站了起来,白素一拉我衣袖。不让我说话。
《水晶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