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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听到这里,更是奇讶莫名,牛顿请来的,原来是一家医院的妇产科护士。不管这个护士的工作多么出色,资格多老,但我们都看不出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牛顿的问题,甚至使人觉得无聊。
可是牛顿还在继续问:“可是,其中必然有一个极其特别的婴儿,是令你终生难忘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我们听来仍觉十分无聊,可是,方琴女士必然有极其激烈的反应,因为我们立即听到她发出了一下遏抑的、极其吃惊的、生自喉咙的怪声。
接着,她便呻吟起来,声音甚至有点鸣咽,哺哺地道:“魔鬼,魔鬼,那是魔鬼!”
老妇人用这种声音说话,听来令人极感可怖,我们都听到牛顿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方琴女士的声音更尖锐:“我实在不愿再提起这件事,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一个恶梦!
牛顿吸了一口气:“不,不是梦,那是你的真实经历,请你把这个经历告诉我,一切细节全部不要保留,全说出来。”
方琴女士一等牛顿说完,便忽然尖叫起来,我们再也想不到一个老妇入竟然能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所以都吓了一跳。
她叫道::‘你——你就是那个人,你不是什么牛顿先生,你的名字是弗林埃蒙顿!”
我们在倾听着的各人,立时互相望了一眼,但连普索利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我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也无从猜测。
牛顿先生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你什么都记起来了。”
方琴女士却只是不断地喘气,显然,她“记起”的事,对她来说很恐怖,足以令得她一时之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过了一会,她才道:“你真是……那个弗林?”
牛顿道:“是的。”
方琴女士的声音有点发颤:“那么,你收到过……多年之前……”
牛顿道:“正确他说,是三十年之前。”
方琴女士的语声更加断续;“是……三十年前我寄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
牛顿先生道:“当然收到了,就是你寄给我的那些东西,彻底改变了我的后半生。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寄给我的,后来,抽丝剥茧地去查,才查到你的身上来。”
方琴女士连声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他要我这么做的,是他……他……”
她说到后来,语音之中,更是充满了恐惧。
我们一众在听着对话的人,听到这里,仍然莫名其妙,不知就里。
普索利叫了起来:“不!这家伙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我反倒比较沉得住气:“听下去,就会明白。”
这时,牛顿先生反倒在安慰方琴女士:“你镇定些,来,喝一小口酒,会对你有帮助。你把当年的事,详细说一遍,相信你一定记得每一个细节。”
方琴女士道:“我是到死也不会忘记的,我记得,那是午夜,也像今天那样大雪纷飞,我和另一个护士值夜班。到巡视初生婴儿房时候,那护士年轻,耐不住疲倦,睡着了,我不忍叫醒她,就独自去巡视,初生婴儿房中,一共有七个初生婴儿,我进去的时候,看到每。一个婴儿都睡得很沉,所以我转了一转,就准备离开。就在我走到门口,还没有推开门时,就听到了……异声。”
方琴女士说到这里时,略顿了一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由于各人都屏气静息地在倾听,所以她的这下吸气,竟有听来刺耳的效果。
牛顿并没有追问,过了一会,方琴继续说下去:“那是有一个人说话,可是……可是语气怪极了,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样的……人声……”
牛顿道:“请你说得具体一些。”
方琴女士又喘了几声,才道:“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可是……比小孩子的声音更小孩子,那是……那是……那是……”
她连说了三声“那是”,仍然未能说出具体的情形来。普索利向我望来,我已约略设想到当时的情形,我压低声音说:“她听到了婴儿的语声。”
我此言一出,各人的反应不一,普索利大点其头,其他两人骇然,三人摇头。
但是牛顿先生接下的话,已证明了我推测。他道:“你觉得难以形容,因为那是婴儿发出的语声,是不是?”
方琴女士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牛顿先生道:“这个当然,谁也没有听过婴儿说话,自然不能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那大摇其头的三个人,也变成了点头,神情之间,大是钦佩。
方琴女士续道:“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护士长,护士长’。我陡然站定,心中奇怪之至,伸手揉了揉耳朵,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因为我可以肯定,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人在。”
牛顿先生道:“你错了,除了你之外,还有许多婴儿在。”
方琴女士语带哭音;“可是,婴儿是不会说话的啊!”
牛顿问了一句:“在婴儿房中的婴儿,都只出生了几天?”
方琴道:“从一天到九天——满十天的,就由产妇自己照顾,搬到产妇房去了。”
牛顿停了片刻,才道:“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