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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哼一声:“很多?多到甚么程度,不会多到有山下堤昭的记述吧?”
这时,我知道石亚玉知道的不少,自然也要抛出一些我这方面所有的去吸引他才是。
果然,他一听,连声音都先颤了:“甚么?山下堤昭的……记述……那内容是甚么?这……太珍贵了。”
我道:“带着你所有的资料,速来我处,保证你一日所得,胜过你十年探索。”
石亚玉大声道:“得令!”
我放下了电话:“他很快就会来,官子,你要决定是不是参加他的搜寻团。”
官子的神情很是犹豫,难以决定,红绫一拍心口:“你要是怕一个人受欺侮,我和你一起去!”
官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参加了一个搜寻团,好像……好像有违我祖父的遗命。”
我呆了一呆:“怎么会,你祖父的遗命,不就是要把神户丸找出来么?”
官子叹了一声:“这只是其一,他还有深藏心底的一个愿望——”
白素笑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心愿是,要弄清楚当年竹是在甚么样的情形下捉了他的——这一点,竹一直没有说,也就一直成了他的心病!”
白素一边说,官子就一直点头。
我道:“那也不矛盾,官子参加搜寻团总有好处,要是能找出了神户丸和潜水队失踪的原因,那第二个问题,也就有了迎刃而解的契机了。”
官子侧头想了一想:“说得是,当然,最主要的是这石教授掌握了些甚么。”
说话之间,门铃响起,石亚玉来得很快,红绫一声“来了”,扑向门,打开了门。门外那人一步跨进,却一把将开门的红绫抱了个结实。
这一下子,当真是意外之极,我只看到红绫用力一挣,但竟然没有挣脱,这更是惊上加惊——红绫力大无穷,叫人抱住了挣不脱,这可是骇人之事。
就在这时,我仍未看清抱着红绫的是谁,红绫已发出了宏亮之极的欢呼声来,来人也同时呼叫。虽然只是两个人在出声,可是声音就像是千万人在呐喊一般,惊天动地,震得通屋子都是嗡嗡的声响。
在欢呼声中,红绫叫道:“外公!”
来人也已叫道:“好女娃,外公快抱你不住了!”
在他们出声之前,我已经看到了一头银发,当然知道是白老大到了。
这一下,真是又惊又喜,眼看白素已箭一般的射了过去,三代人搂成了一团。
那头鹰居然也凑热闹,在三人头上,扑翅不已。
闹了好一会,白老大才牵着白素和红绫的手,向我道:“可曾欺侮小姑娘?”
我笑道:“没有,不过小姑娘要做的事,却是难以下手得很,眼下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是——”
我迅速地把石亚玉要组团去找神户丸的事,说了一遍。
白老大吸了一口气:“先请他们去找,我要去见一个人——”
白素立即接口:“爸何必亲自出马。”
白老大“嘿”地一声:“你知道我要去找谁?”
我笑道:“令嫒的推理能力,号称全球第一,当然料得中。”
白老大道:“连我也不知要找的人究竟是谁,你怎可能知?”
白素微笑:“我猜那人是菊,是不是?”
白老大鼓掌:“好!好!算给你猜中了,官子在鄱阳湖见过的那老妇人,不是兰,就是菊。如果是菊,那就更好,但只怕八成是兰。”
白老大的这番话,不明情由者听了,自是莫名其妙,但我们都了然——我们自己也曾为此分析过。
白素道:“若是兰,你去找她就没有用,她当年和四嫂在一起,也不会有新的资料提供。”
白老大叹了一声:“四嫂和梅、兰一直对竹、菊的下落不明,耿耿于怀,以为她们当了逃兵,现在有了竹的下落,应该让她们知道。我不知金秀的生死下落,但相信她若还在人世,和兰一定有联络,去告诉她一声,也好了了她们的一桩心愿。”
我摇头:“其实不用了。一来,竹不但是‘逃兵’,而且还跟了一个日本人,那是‘降敌’,更不能得到她们的原谅。二来,官子已告诉了那老妇人关于竹的事,她们应早已知道了。”
白老大皱着眉,他年事已高,眉毛又白又长,但仍不失威严,他想了一会,长叹数声:“说起来,其实我还是再想见金秀一次,因为当年的事,还是有许多疑团。”
白素道:“疑团太多了,能解决疑团的人,除了竹就是菊,除她们两人之外,无人能解。”
我补充道:“菊能解疑团,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竹则肯定知道关键性的秘密,只可惜她把这个秘密带到了九泉之下。”
白老大向官子望去:“你有没有检查过你祖母的遗物?或许她也有甚么记述之类留下来。”
官子摇头:“我父亲早已做过了——他连祖母生前所穿的鞋子,都一只一只剖开来检查过。”
我不禁有点骇然,官子的父亲很短命,只怕也和一直想探索到那秘密有关——人在太过于热切地希望达到某种目的时,心理和情绪都会反常地不稳定,自然不是健康长寿之道。
白老大一摊手:“你们进行你们的,我要去见那鄱阳湖畔一老妪。”
他说走就走,只在向门口走去时,伸手在红绫的头上轻拍了两下。他到了门口,才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石亚玉正待按铃。
石亚玉陡然见到一个身材魁伟,白发白须白眉的老人,出现在面前,吓得倒退了一步,几乎跌倒。白老大也不理他,身子略侧,掠起一股风,就走远了。
石亚玉仍呆了半响,我走过去把他带了进来:“刚才那老人家是我岳父。”
石亚玉“哦哦”连声,这才定过神来:“山下堤昭的孙女在哪里?”
官子大声道:“山下官子在,请石教授多多指教!”
石亚玉望向官子,双眼睁得极大,疾声问道:“当年三十六固潜水员,何以只有你祖父一人生还?”
官子道:“石教授,还有三十五人不能证明他们已死亡,所以,‘一人生还’这说法不能成立!”
石亚玉怔了一怔,连声道:“是,是,是我措词不当,何以……何以三十六人只有他一个人……”
石亚玉迟疑了一阵,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我道:“你该问,何以只有他一人没有失踪。”
石亚玉苦笑:“然而在记录上,他也是失了踪的。”
官子道:“据我所知,他回到日本之后,曾几次想和海军部联络,回复自己的身份。可是战后混乱,档案资料散佚不齐,竟连他调去鄱阳湖的资料也没有——”
石亚玉插言道:“是,当年这次调动,属于绝顶机密,根本没有文件留下来,所有人员都还当是在原服役的舰只上——”
官子道:“是啊,原舰只早已沉入海底,舰上的官员,自然也当作阵亡了。”
我点头:“这种情形,在战后不算少见。教授,先听听你掌握了甚么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