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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声道:“差别如此之少,但其中的生命密码,已经决定了一个是人,一个是黑猩猩。”
  我闷哼了一声:“有些人,虽然身上没有长毛,可是智力未必高过黑猩猩!”
  我是由于想起了有些人的愚蠢行为,所以发了一句牢骚,谁知亮声听了,大是高兴:“对了,这个说法很好,这表示,人和人之间,DNA之中的密码,是有差别的。”
  我望向他,有点责怪地道:“你对我从那么浅白的道理开始说?”
  对于人体内的生命密码决定这个人的生命,这一点,已经接近有定论了,我对之更超越了实际研究结果,一切深信不疑。
  我深信人的智、愚、行为、健康,都依照早已设定的密码在进行,绝脱不出这个密码所编定的范围。
  这情形,和土蜂一定会在土中掘洞生活,是由它体内的生命密码所设定的一样──所有的昆虫,都不必受什么教育指导,自然而然,会按照密码设定的规律来生活。
  人也一样照设定的密码度过一生,只不过的情形,复杂得多──所有的土蜂都拥有同一密码,但是人却拥有各自的密码,无一完全相同,所以每一个人都有他独一无二的生命历程。
  而人类致力于探讨这个生命密码,也有许多年历史,可以说略有所成,但是也可以说一无所知。
  有人曾以数字的位数来举例子,以一个一千位的数字为例,只要尾数一二位不同,那就已经是截然不同的生命历程。至于十位、百位数字不同,那更加截然不同。但是密码数字上的差异,比例还是极小。
  爱因斯坦和新几内亚一个穴居人之间的密码,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相同,只差那么一点,就形成了两个不同的生命历程了。
  亮声听到了我的抗议,连忙道:“好!好!你明白生命密码,在生命形成之初已经设定,那很好,我说起来就容易多了!”
  在这里,扯开一会,说一件有关的事──中国人在“命数”这一门学问上,下了不少功夫,可以说是人类中对生命密码的先锋。
  可是,所有有关命数的研究,都犯了一个致命的大错误,导致走不到准确的目的地。
  中国人早就知道,命有数,故称之曰命数。命数可以根据一连串的数字排列出来,而根据这一连串的数字,判断人的命运,预算将来,洞悉过去。
  这是中国人对生命研究的成就,所谓“算命”是怎么一回事,那是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的事。
  但是,人人也都知道,算命数,怎么也不可能百分之一百完全精确。明知一个人的命运,都在一连串的数字之中,可是却无法找出真正精确的答案来。
  毛病出在什么地方呢?
  毛病是出在,一直以来,把命数的基础由来弄错了──所有命数的列算法,都以这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以至更进一步的分、秒作为基数来计算。
  这种做法,是错误的。
  人的生命密码,并不是在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刹间完成,而是在人的生命,最初形成的那一刹间完成的。当精子与卵子结合在那一刹间,一个新的生命形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密码,也就产生。
  所以,可以利用这个生命密码,去推算这个人一生的生命历程,但这个生命密码的基数,不是出生的那一刹那,而是生命形成的那一刹那。
  当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要实行,很是困难(“知难行易”的说法大谬,应该是“知易行难”才对),因为人出生的时刻,可以被准确地记录下来,可是这个人生命形成的最初是在何分何秒,却难以有准确的记录。
  到了有那么一天,可以极其确切地知道这一刹那的时间,生命历程的推算,就可以实现了。
  这并不是不可能,如今的“人工授孕”方法,已可以把精子注射进卵子之中,可以掌握新生命形成的精确时间,再结合已有的计算方式,这个人的一生历程,应该可以排列出来──理论上如此。
  应该有人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了。
  勒曼医院中有没有人在进行这工作?
  我在刹那之间,想到了有关“命数”的许多事,有点神思恍惚,心神不定,亮声望着我,我挥了挥了:“对不起,我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有机会,和你们研究,关于如何根据人的生命密码,推算其一生的生命历程。”亮声大感兴趣,看着我,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正需要这方面的卓越意见。”
  我道:“请你继续解释下去。”
  亮声道:“生命密码既然已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命过程,那么除非改变这个人的生命密码,否则,这人个的一生,必然照码行事,不能有例外。”
  我听到这里,刚想问一个问题,亮声已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么,‘年轻十年’的调整,又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就点了点头。
  亮声挺了挺胸,神情很是自豪:“这是我们的一大发现──我们还未能做到可以改变人的生命密码,可是,能够把人的生命密码……改动一下……不,不能说是‘改动’,改动是可以随心所欲,有目标地去做,我们所能做的是,把人的生命密码……”
  他神情犹豫,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词。
  我倒可以理解他措词上的为难。
  要使人“年轻十年”,自然非从生命密码上做手脚不可,他又说不是“必动”,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掌握到改动的窍门,那么,应该如何说呢?
《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