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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堂道:“何正汉老人死于喉间受伤,气管断裂,可是法医一直不能肯定凶手是用什么凶器成凶的,我看了伤口之后——”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只感到了一股寒意冒上来,失声道:“你以为是给鸡啄死的?”
  黄堂道:“是,可是我连提都不敢提。”
  这一点,我倒可以了解。黄堂是赫赫的特别工作室主任,要是追查命案,说死者是被鸡啄死的,只怕立刻会被人说他是神经病!
  我沉声道:“你也不来和我商量一下。”
  黄堂苦笑:“这等小事,怎敢来劳你的大驾。”
  我怒视他一眼:“那你既然有怀疑,至少也应该抓住它,看看是不是和伤口吻合,以证明自己的设想!”
  黄堂也有点恼怒:“这种想法,想过就算了,如何能来真的!”
  我冷笑:“别推搪了,你根本抓不住它。”
  黄堂也有了怒意:“好,看你的了,古人说杀鸡焉用牛刀,现在是‘抓鸡要看卫斯理’!”
  我一声断喝:“就看我的!”
  说着,我以皮带作鞭,直上直下,一下就向那公鸡挥击了过去。
  “唰”地一声过处,那公鸡一跃而起,闪避了过去。
  畜生毕竟是畜生,我要的就是它这一避!
  这一来,它双脚离地,我就可以下手了。当下,我手腕一转,皮带已向它双足缠去——只要一缠中,一抖一拉,再伸手抓住它的脖子,它再凶,也难以逞恶了。
  我出手极快,可是忽略了一点。
  我忽略了鸡本来是飞禽,虽然被蓄养年久,飞行本领已经退化了许多,但是它毕竟是会飞的!
  就在我皮带挥出之时,只听得那公鸡“喔喔喔”一声长啼,双翅展开,腾空而起,飞起了五公尺高下的空中。只见它在半空之中,益见巨大,彩尾飘飘,颈毛抖动,好看之极。就算是传说中的凤凰,飞在空中,也至多不过如此而已。
  它一腾空,我这一击,自然落空。
  像这样的公鸡,腾空飞翔的景象,并不多见,所以一时之间,我也不再出手,只是盯着它看。
  它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又腾高了五六公尺左右,这才斜斜落下地,却不再向我攻击,而是远远地落了开去,落地之后,又是一声长啼。
  我只感到,它一定在这一声长啼之中,想表达些什么,但我当然无法了解它的意思。
  它既然有那么高强的飞翔能力,我再要抓它,自然不是易事,除非令它受伤,但我又不想如此做。
  正当我在踌躇间,黄堂道:“你不感到,它不想和你再打下去!”
  我奇道:“何以见得?”
  黄堂道:“它刚才在半空之中,并未向你凌空下击,只是飞了开去。”
  这时,那一群母鸡又已向它围了过去,它昂首阔步,带着母鸡们离去,竟不再理会我。
  我呆了片刻,在剎那之间,我体会到了黄堂刚才所说,“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妖气”是什么意思,确然真有这样的感觉!
  我和黄堂看着那群鸡进去,这才离开了鸡场。一上了车,黄堂又把那一夹子数据给了我。
  我手按在夹子上,迟疑道:“你会怀疑到那鸡啄死人,也真是匪夷所思之至了。”
  黄堂道:“现在看来,不单那只公鸡有问题,连别的鸡也有问题。”
  我骇然:“有何根据?”
  黄堂道:“何可人坚持要把所有的鸡全找回来,一只也不能少,就大有古怪。”
  我点头:“是,何可人知道一切。”
  黄堂也道:“是,可是她不肯说。”
  我伸手在夹子上敲了一下:“她不说,我们自己查!”
  黄堂大是高兴:“有你参加,说不定三年前的疑案也能破了。”
  我苦笑:“别期望太多,别忘记,我连一只鸡都对付不了。”
  黄堂忽然大生感慨:“人本来只有在对付自己同类的时候,最有办法;对付其它生物,即使小如蚊子也束手无策,比起历史上的人类大屠杀来,逊色多矣。
  我也不禁默然半晌,才道:“你去密切留意何可人的动态——我估计,那只三六五号的鸡,多半找不到了,且看她有什么剧烈反应。我去看数据,同时也和白素商量一下。”
  黄堂没有异议,在医院门口我们分手,我驾自己的车回家,白素却不在。
  我到鸡场去,全是由于白素的坚持,这时她却又不知去忙什么了。
  我定了定神,就开始看三年前,在何氏鸡场发生的那件命案。
  花了约莫两小时左右,才把所有数据看完,当然也明白了何以一桩命案,会到了黄堂这个特别工作室主任手中的原因。
  命案确然有特异之处。
  首先,是死者陈尸的地点。
《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