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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根本没有人采取救火行动,就向着聚在一起的消防员叫:‘火场里面有没有人?要是有人,救人要紧!’
  几个消防员向我望来,神情不屑。有的更叫:‘怎么救?还没有进火场,铁人都熔化了。’
  他们没有行动,我倒也不着急,因为我相信黄堂一家人决没有烧死在里面的道这时候,来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还有很多记者也赶来了。由于火势实在太大,所以人人都无法接近。不多久,两架直升机降落,出来了不少人,我看到警务总监一马当先下了机,可能是为了要在众人面前表现他的英勇,他大踏步走向前。
  可是,才走了十来步,就满面通红,退了回来。
  很多记者一拥而上,围住了警务总监,纷纷提问。由于黄堂的事情,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所以记者们都知道失火的房子一直受到警方严密监视。
  记者的问题,集中在黄堂是不是还在火场之中。警务总监竟然大有幸灾乐祸之色,大动作地挥着手,大声说道:‘我们的监视人员没有发现任何人离开过!’
  我看到他那种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记者们听得他那样说,也大吃一惊,纷纷问:‘难道黄主任还在里面?’警务总监双手一摊:‘我无可奉告。只是我再重复一次:在起火前后,没有人离开过。’
  记者都问:‘那怎么不去救人?’务总监居然脸带笑容:‘各位都看到了,火势那么猛,根本无法接近。’
  我极其愤怒,心中暗骂这家伙实在太混蛋了,好像很高兴黄堂烧死在里面一样。这混蛋东西继续在大发议论:‘恐怖份子往往在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时候,会有异常的举动。在美国,就有自己放火了整个庄园的例子。’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沉声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东西太过分了!’
  白素点了点头,突然手向上一扬。我就听到正在得意洋洋的警务总监发出了一下惨叫声。
  只见他伸手按住了口,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这时,他再也不能胡说八道了,只能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怪声。
  等到他放下手,看到他口唇肿起老高,手里托着两苹牙齿,神情又是愤怒,又是痛苦。他又发出了一阵吼叫声,不过再也没有人听得懂他在叫些甚么了。
  红绫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莫名其妙。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记者们大是惊愕,可是也不放过猎取镜头的大好机会。一时之间,闪光灯闪个不停。我在白素的脸上亲了一下:‘好俊的‘弹指神通’功夫,想当年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功力也不过如此而已!’
  我声音很低,但在一旁的红绫也听到了。她向我们做了一个鬼脸:‘要是我出手,他一口牙齿最多只剩下一半!’
  我哈哈大笑,转过身就走。三个人回到了车子里,又过了好一会,公路上才恢复了正常。我一面驾车,一面想着警务总监刚才那种样子,仍然觉得好笑。当然是由于他的行为太过分了,所以白素才会出手惩戒他的,对他来说,那是昝由自取之至。
  这一场大火,当然是第二天报上的大新闻。警务总监在中了白素弹出的小石子之后的照片,也滑稽之极,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因为报上说,大火燃烧了一整天,等到烧无可,才自动熄灭。在清理火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那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尸体,只不过勉强还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残余部分而已。
  我和白素讨论:‘怎么会有人烧死在屋子里?报道说黄堂一向是一个人居住,所以推测那尸体有可能就是他。’
  白素道:‘不会是他。’
  我道:‘那会是谁?’白素道:‘不知道,但绝不会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
  我想了一会,觉得白素说得有理。如果弃保潜逃是早有准备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就绝无葬身火窟之理。至于那具焦尸,那极可能是黄堂的故布疑阵,让人家以为他已经死了,就可以不再追究。
  这对我们这几个保人来说,也少了许多麻烦。
  所以,我点了点头,同意白素的分析。
  虽然如此,我总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和一个很相熟的法医联络,问了几个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当然是:火场里找到的残骸,和黄堂是不是有关系?我得到的回答是:无法证明。因为找到的一些,事实上也都几乎全是灰烬,在化验上有极大的困难。而且,也没有黄堂的DNA记录,可供对比。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我当然感到很失望,但地无可奈何。倒是那法医忽然提出:‘卫斯理,你的电话来得正合时,有一个人想见你,说是有一些关于黄堂的事和你商量。’
  听说事情和黄堂有关,我立刻就道:‘好,是谁?’那法医道:‘提起此人来头大,你听说过‘法医师公’没有?’我回答:‘听说过,说是本地所有的法医全是他的徒子徒孙,黄堂也和我说起过。’
  
《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