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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了转过头来望着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才好。
幻了却像是知道我想问他什么一样,他笑了笑,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会当和尚,是不是?我看来不像和尚么?”
我忙道:“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看来你受过高深的教育。”
幻了很谦虚地笑着:“可以说是,我有着三个博士的学位。”
·我没有再出声,一个有着三个博士学位的人,出家当了和尚,那一定是有着一段很伤心的事的了,我自然不能再向下问去了。
可是幻了却又笑了起来:“请不要误会我曾经杀过人,或者失过恋,我之所以跟着智空师父,皈依佛法,完全是为了……”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
那时候,我为了想听他为什么要皈依佛法,转过头去望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我自己是在驾车,我实在大忘形了,以致车子“砰”地一声,撞在电灯柱上!
幸而这一撞不大重,我们两人,齐齐震动了一下,我连忙后退车子,幻了笑道:“你在驾车,我还是别和你多说话的好。”
我将车子继续驶向前:“不,你得告诉我,不然,我胡思乱想,更不能集中精神驾车了!”
幻了的态度很镇定。悠闲,好像不论什么事,都不放在他的心上一样,他的那种镇定、闲散的态度,和我的那种心急。忙乱,恰好相反。他点了点头:“说来也很简单,我皈依佛法,完全是为了那块石头。”
我陡地一震,车子又连跳了好几下,我失声道:“就是那块雨花台石?”
幻了点着头:“是。”
我在那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错那块雨花台石,可以说是奇怪到了极点的东西,叫人一看之下,终生难忘,事实上,这些年,我不断地想着那块雨花台石的古怪之处。但是,这块雨花台石,究竟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一个有着三个博士学位的年轻人,当了和尚呢?
我自然回答不出来,而这个答案,除非是幻了自己讲出来,世界上根本没有人猜得到!
我将车子,驶到了路边,停了下来,虽然我急于和智空和尚见面,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先得将这件事弄清楚了再说。幻了看到我停下车,他道:“好的,我详细地和你说一说。”
我道:“真对不起,这块石头,令我思索了多年,没有任何答案,我实在忍不住我的好奇心。”
幻了淡然笑着:“不要紧,我也一直想找人和我共同解释这块石头之谜,可是一直找不到人,我想你是最合适了!”
我也老实不客气:“你真算是找对了人!”
幻了和尚抬头望着车顶:“我的父亲是一个老式人,虽然他送我到外国去留学,去学新最的科学,但是他却是一个老式人,他笃信佛学,和智空师父很谈得来,所以我是从小认识智空师父的,那时,在宁波,智空师父在育王寺。”
我点了点头,智空师父在离开了镇江金山寺之后,原来曾在育王寺住了些时间,育王寺僧人三千,我又不是存心去寻找,当然不知道他的踪迹了。
幻了又道:“后来,我出国留学,在我学成归来之后,又见到了智空师父,我到了他住的地方,看到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看一块石头,口中还在呐哺自语。”
我忍不住插言道:“原来这些年来,他一直保存着那块雨花台石。”
幻了和尚并不理会我的插言,他自顾自他说下去:“那时,他正将石头放在阳光之下,我走近去,他也不知道,而我也立即看到了石顶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才望着我:“你也看到过那块石头,自然明白当时我心中的惊讶。”
我立时点了点头,只有曾看到过那块石头的人,才知道一个人看到了那块石头之后,心中的感受如何。
我道:“当时智空师父如何?”
幻了道:“智空师父立时收起了那块石头,但是我却一定要他拿出来给我仔细看一看,智空师父考虑了很久,才将石头交到了我的手中,那时,我完全被这块石头中发生的事迷惑住了。当天,我将石头还给了智空师父,请他去和我父亲长谈,但是我实在无法忘记那块石头的种种问题,并且提议智空师父,将这块石头剥开来,交给第一流的科学研究机关去研究。”
我忙道:“他答应了?
幻了摇着头:“没有,他没有答应,他只是告诉我,这样的石头,本来一共有两块。”
我呆了一呆,这是我一直不知道的事。事实上,当年我和徐月净,在一起偷了那块石头之后,智空师父追了来,将那块雨花台石追了回去,他根本未曾说过任何有关那块石头的话。
我失声道:“有两块?还有一块呢?”
幻了略呆了一呆,他像是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他最后决定了对我说,他道:“另一块同样的石头,造成了一大惨剧!”
我更是惊讶莫名了,我忙道:“大惨剧,那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
幻了却不肯再说下去:“这件事,还是等到智空师父告诉你吧。”
我急道:“他不会对我说的,当年,我在金山寺中,偷了他那块石头,他就什么也未曾对我说。”
幻了笑了笑:“现在不同了,他一定会对你说,而且,由他来对你说,要好得多,因为他是身历其境的人,而我只不过是转述,说起来,一定没有他说得那样逼真。动听!”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好吧,幻了既然不肯说有关那另一块同样的雨花台石所造成的“惨剧”,那么,至少我还可以知道他何以为了那块雨花台石而当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