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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的情形,简直怪异莫名,我像是一个人一分为二,又想到开口舌头会冻僵,又知道这种想法荒谬。
  这更使我肯定,有外来力量侵入了我的脑部,由于寒冷的感觉越来越甚,使我知道侵入的力量正在加强。
  这是我的生死关头——我真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必须把这股力量击退,不然我就会完全被它控制。虽然上次在不知不觉间被它控制进入幻境,结果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我心理上绝不高兴再有这种情形发生。
  从上次的一无所觉,到现在的情形如此严重,我意识到这是由于我和那股力量一开始就对抗的缘故,可想而知这股力量不喜欢有人与它对抗。或者从来也没有人和它对抗过,所以它就发挥强大的力量要使人屈服。又或者它从来也没有遭到过对抗,所以它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这时候的情形是,我可以肯定一定有一种力量在侵入我的脑部。而这种情形,是白素和红绫长时间在鸡场活动所未曾遇到过的——如果她们遇到过这种情形,绝对没有不向我说起之理。
  也由此可知,这种力量并不是可以向每一个人入侵。
  而我来到鸡场,却已经是第二次遭到了这种力量的侵入,是不是我特别弱.所以容易被侵入,就像细菌选择抵抗力弱的身体入侵一样?
  由于这时候我身受十分痛苦,几乎已到了我可以忍受的极限,而我能忍受恶劣环境的能力,远在普通人之上,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已经冻死了!
  (或者有人会说:根本没有寒冷,只不过是产生的感觉,怎么会冻死?)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感觉会令人死亡。)
  所以在这种情形已我自己可以控制的脑部活动所想到的一切,全倾向于事态的严重,倾向于我整个人都快被那股力量控制,必须尽力对抗。
  在迅速地转念过程中,和我一贯的思考方式一样,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想法,纷至沓来。
  这种思考方式,缺点是无法集中精神去想一个主要的问题。好处是许多想法一起来,可以令人触类旁通,不至于把问题想到死胡同去走不出来。
  这时候,当我在各种各样的想法一起涌上来之际,我突然想到,我实在没有理由比白素或红绫弱,弱到了每次来到鸡场,就被那种力量挑来欺负,入侵我的脑部。
  这实在是岂有此理之至!
  然而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忽然又想到,这种力量专门找我的麻烦,固然可以说它专门欺负我,不过,又何尝不可以说它专门要找我来接触呢?
  当我才有这种想法时,我的思绪还十分紊乱。
  可是当我一想到了这一点,脑中陡然灵光一闪,思绪立刻变得很清晰。
  我感到自己可能一上来就想错了!我一上来先肯定有一股神秘力量,然后随即把这股神秘力量定性为敌人。
  等到这股神秘力量发生,使我产生极度寒冷的感觉时,我更加认为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现在我想到的却完全相反。
  神秘力量仍然存在,可是为什么一定是敌人?
  它可以只是一种力量,一种只可以和特定的人发生接触的力量。
  而从这种角度来看,这种力量专门找上我,岂不是正表示我和这种力量有缘?
  那么我就不应该把它当成敌人,应该和它好好沟通才是。
  我不知道这股力量是什么,看来它对人也很陌生,两种互相完全不了解的力量,一旦发生接触,自然而然会产生敌意,这种自然产生的敌意十分可怕,唯一的结果就是把原来可以好好沟通的机会错过,而变成了要分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当我很清晰地想到这些时,我感到非常为难。
  本来事情很简单——我既然想到了这种力量两次找上了我,是和它有缘,那我就应该放弃和它对抗。
  可是我却完全无法判断我想到了的这一点是出自我脑部自己还可以控制的部分所产生的意念,还是我脑部已经被那种力量入侵部分所起的念头。
  (这两句话,要一口气说出,要一下子听明白.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由此可知我当时的思绪是何等复杂和矛盾!)
  如果是前者,我放弃对抗,有可能和那种力量进入沟通状态。
  如果是后者,我放弃对抗,结果就是完全被那种力量所控制。
  在这种情形下,要做出一个决定,真是困难无比,其困难程度是在于完全没有任何依据来做出决定,好比是一场赌博,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只好靠运气。
  我不知道自己考虑了多久,只觉得冻僵了的不但是我的肌肉.而且已经扩展到了我的内脏,我甚至于感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也受了影响——似是要竭力挣扎,才能勉强跳动一下。
  实在是到了我非下决定不可的时刻了!
  我决定放弃对抗。
  当我作出了这个决定的那一刹间,我问我自己:是不是忍受不了痛苦,而投降了?
  我立刻作出否定的回答,肯定我现在的想法是出自我自己的意念,而不是那股力量要我这样想。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肯定,是基于我一贯的理念。
  我一贯认为,在宇宙之间,地球人是一种微不足道的低等生物,力量非常微小,决不能和来自其他星体的生物相比。所以来自其他星体的生物,没有必要把地球人当作敌人,对外星人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一个亿万豪富绝对不会向一个乞丐使用暴力去抢乞丐的一毛钱一样。
  所以我一直相信,能够来到地球的外星人,都不会对地球人有恶意,这种信念在我的经历之中不只一次得到证明。
  这时候我还是本着这种信念来做决定——因为能够使我脑部产生如此寒冷感觉的力量,显然不会是由地球人发出来的,或许只是要使我知道它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它却不知道它的表达方式会使人感到十分痛苦。
《真实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