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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维一说就明白:“这和密宗喇嘛修练‘他心通’的功夫相类似。”
  他能够以密宗喇嘛的“他心通”功夫来作比喻,再恰当不过——都是通过思想向对方传递消息的一种方法。
  我一面点头,一面忽然想起,这房舍之中什么陈设都没有,极有可能正是白素和红绫集中精神和那种力量联系之所需——屋内有别的东西,多少会分散注意力。
  如果她们正是采用这个方法,倒可以证明这个方法有效。因为她们显然已经和这种力量取得了联系,要不然神鹰的生命形式如何会起改变?
  我相信使人进入幻境和使生物成精的是同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如果广泛的发挥起来,地球上会形成什么样的混乱,实在难以想像。
  一直到这时候,我还是不明白何以白素和红绫不把这一切对我说。我又想到,神鹰一直和红绫在一起,我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异样,虽然我没有加以特别注意,可是如果说它有了人的行为而我完全没有发觉,也很不可恩议。
  除非红绫、白素和神鹰串通了存心瞒我。
  然而我不明白的是:她们为什么要对我隐瞒?
  而且根据金维的叙述,神鹰和红绫吵架以后,接受了红绫的提议,去征询它的旧主人伦三德的意见。
  想那伦三德是天下第一奇人,自从发现了大山是一个生命之后,不知道藏在哪一座高山的山腹之中,就算神鹰找得到他,也要花上一个半月。
  可是在我的记忆之中,神鹰好像没有长时间离开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思想相当不集中,想着一件事,会岔开到另一件事去,这种情形对我们想主动和那种力量联系十分不利。
  所以我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向金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现在就开始行动。
  金维点了点头,在墙角坐了下来,他自然而然使用了密宗喇嘛打坐的姿势。
  看来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十分高强,想来是由于他长期和密宗喇嘛相处的缘故,道行高深的喇嘛毕生所专研的就是如何集中精神,金维当然也学到了一些窍门。
  我慢慢地走了几步,然后才靠着墙站定,开始集中精神。
  虽然把精神集中在一点上并不是我的专长,可是我也可以做到,刚才那种力量侵入我的脑部、我就运用我的精神力量与之对抗,做得也很好。
  照说那种力量既然喜欢侵入人类的脑部,遭到抗拒,力量仍然很强,现在我邀请它来,应该一请就到才是。
  可是过了一会,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去看金维时,只见他仍然一动不动,也看不出他的脑部发生了变化没有。
  我又努力邀请那种力量进入我的脑部,可是过了没有多久,我思想到处乱窜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去想何以白素和红绫会对我隐瞒在鸡场中发生的事。
  在这个鸡场中肯定已经发生了怪异莫名的事情——神鹰开始成精,这是何等样的大事,她们实在没有不对我说的理由。
  唯一的可能是红绫怕我反对——因为事情太怪异了。
  可是那也和红绫的性格不符,红绫就算怕我反对,也不会对我隐瞒,而必然把事情公开和我争论,甚至于话不投机,不欢而散都会产生,唯有鬼头鬼脑把事情隐瞒起来,才不可思议。
  而且我也不能算是完全没有问过她们。
  我常常问她们,尤其是知道她们在鸡场呆了天又回来之后,总会问她们:“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虽然我问得不是很正式,只是随口问问,然而在鸡场既然有那么怪异的情况发生,白素也就应该告诉我。
  可是每次当我这样问的时候,白素的回答总是“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要等到神鹰成了精变了人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心中那股愤然之意又油然而生。
  我自己对心中我这样的感觉感到十分吃惊,因为我和白素之间向来一点隔膜都没有,白素绝没有理由对我隐瞒任何事情,如果我在没有向她问清楚之前,就先在心中埋怨她,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顿时心平气和了许多,也想到我认为白素对我隐瞒了神鹰处于成精过程,完全是基于金维的叙述。
  全维当然没有理由会编一个故事来骗我,可是问题是他所叙述的一切全是他身在幻境中的见闻。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他的幻觉——如果真是他的幻觉,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因为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白素当然也就没有向我隐瞒什么。
  可是仔细研究他的叙述,却又不像是幻觉——我许多细节,不是完全不知情由的他所能平空想得出来的!
  不是幻觉,那当然就是真实,也就是白素对我有隐瞒。
  然而我还是肯定白素不可以对我有隐瞒。
  这其间的矛盾,似乎无法解决。
  当我的思绪走向这一点的时候,别说集中精神去和那种力量联络,根本把原来的意图抛到不知哪里去了。
  一时之间我无法解决这个矛盾,心知必然有什么关键性的事情是我未曾想到的,于是我又把金维的叙述想了一遍,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由于事情牵涉到了白素和我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隔膜问题,所以我觉得事情很严重,却又一点头绪都没有,那令再我的情绪很是焦躁。
  我向金维望去,想问他几个问题,看到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这才想起我应该和他一样,集中精神,设法和那种力量沟通。可是这时候我的思路已经转不过弯来,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金维从他现在那种状况中叫回来,先和我讨论问题。
  当我在这样想的时候,视线自然而然停在金维身上,我发现金维的神情很是特别。
  他和才坐下来开始集中精神的时候神情有所不同,那时看得出他正在用心地集中精神,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神情却很松散,似是正在沉睡,而且正在做好梦。
  一想到他在做梦,我就陡然一怔,知道他可能已经成功了!
  在我胡思乱想,思想大开小差的时候,金维可以已经和那种力量取得了联络,而那种力量已经侵入他的脑部,又把他带进了幻境之中!
  我望了他一会,只见他脸上神情有很轻微的、不容易觉察的变化,从他的神情看来,他在幻境中的遭遇似乎不坏,至少完全没有身在凶险之中的表现。
  我自然无法知道他进入了什么样的幻境,无法知道他在幻境中又有了什么样的见闻——那完全是他脑部活动的结果。这时候就算我的视线有透视的能力,可以看到他每个脑细胞的活动,也无法知道他究竟进入了什么样的幻境之中!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进入幻境时都是这个样子——即使是做梦,每人情形也都不同,有的人甚至还会梦游!
  我只知道在这时候不应该“叫醒”他——他脑部正在进行的活动如果忽然受到了阻碍,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要是令到他在幻境中不能回来了,这可是糟糕之极了。
《真实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