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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时,我已经不怎么发怒了,因为失物是如此贵重,那么熊勤鱼自然不是存心瞧不起我而来的。
熊勤鱼望着我:“这真是一块了不起的东西,真正了不起,它大得如砖头一样,像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我在十多岁生日那天,看见过一次,一道到如今,它的样子,它的那种诱惑力,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中!”
当熊勤鱼讲到这里时,他运气都粗了起来。
我又坐了下来:“自从那时候起,那翡翠便失踪了么?”
熊勤鱼道:“不,只不过是从那一次之后,我便未曾看到过。”
我点了点头:“那么,这块翠玉,当然是由令尊保管的了?”
熊勤鱼抽出了一条丝质的手绢来,抹了抹汗:“是的,自从这块翠玉到了熊家之后,便由家长保管,它究竟藏在何处,只有熊家家长一人知道,而在临死之际,将藏放宝玉的地方,口授给长子知晓。”
我奇怪地望着他:“如此说来,这块翠玉是在你手中失去的了,令尊不是在六年之前去世了么?”
熊勤鱼叹了一口气:“是的,可是我却未曾得到那块翠玉,我在周先生处,得知阁下有过人的机智,堪称是现代的福尔摩斯,所以才专程前来拜访,希望你能为我解决这个困难。我如今……如今……
他讲到这里,更是汗如雨下。
我仍不出声,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他只叹了一声:“卫先生,你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我经营的事业,由于不景气,十之八九,已经支持不住,只剩下一个空场面,如果没有一笔庞大的资金周转——”
我不禁吃了一惊,熊勤鱼是东南亚数一数二的豪富,却想不到原来竟是外强中乾的一个人!
他苦笑着:“恰好,美国的一个家族,通过一个着名的国际珠宝商,向我提起这块翠玉来,他表示,只要这块翠玉真如同那篇文章所描述那样完美的话,他愿意代表那个家族,以一千万英镑的价格来购买!”
我坐在沙发上不动,呆了片刻才道:“可是,熊先生,这是你们的传家宝啊。”熊勤鱼道:“是的,我也并不是准备将它出卖,老实说,我是绝不舍得的。我只是要使它给珠宝商看一看,估一估价,将这件事造成一个新闻,然后,我再拒绝出卖,这就够了,你明白么?”我当然明白,熊勤鱼的窘境,是不容易瞒过人的,他在商场上的信誉,一定已经不如以前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信誉不似前,这是比瘟疫还要可怕的事。因为人只喜欢借钱给有钱的人。而如果他拒售奇玉的消息一传出,那么有关他事业不稳的消息,即使是真实的,也不会有人相信了!一个拒绝接受一千万英镑的人,他的身价必然在一千万英镑之上——这是一般人的信念。
我摊了摊手:“那我也爱莫能助,我看,我介绍一个着名的私家侦探给你——”
熊勤鱼大摇其头:“不,我相信周先生对你的介绍,如果你不肯帮忙我的话,我也不准备找别人了。”
我不知道我这位世伯大人替我如何地吹嘘,以致使得熊勤鱼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我那时还年轻,而年轻人多数是喜欢人吹捧的,我也有些飘飘然起来,口气也活动了许多:“这是你们熊家的传家之宝,我怎能去追查呢?”熊勤鱼兴奋地道:“我可以给你我所知道的一切线索,只要你替我去找,只要我能有这块翠玉来给那个珠宝商过一过目,你要甚么报酬,我都给你。”
我故意提出了一个令他难以答覆的要求,道:“我想在找到的翠玉上,切一小块下来,给我做这件事的纪念品。”
熊勤鱼一口答应:“好!”
他既然这样爽气,我倒也不便推辞了,我只得道:“好,你将有关的线索说出来给我听听。”
当我在那样说的时候,我是将这件事情,看得十分之轻易的。找寻失物,这是何等简单的事情,可是,当熊勤鱼开始叙述时,我便知道,事情大不容易了。
首先,我要去工作——就是我要去寻找这块奇玉的地方,并不是在我居住的那个城市,而是在熊老太爷逝世的地方。
本来,那倒也没有甚么问题的,可是因为熊老太爷生前所结交的那批政客,已在一次政变中倒台了,新上台的掌权者,对熊家采取敌意,而且,知道熊家有着这样一块奇异的翠玉,料定有可能翠玉在熊家的旧宅之中,所以,据熊勤鱼所知,熊家旧宅日夜都有当地情报机关密探守卫着,他们也在寻找着那块翠玉,当然他们也未曾发现。
我不但要到那地方去,不但要去寻找那块翠玉,而且要和无数密探作斗争,我听到这里,心中已禁不住苦笑!
熊勤鱼望着我,我面上还未现出为难的神色来,这使得他比较放心。
我又问道:“那么,我甚至是没有法子进入熊家大宅的,我怎能去寻找这块翠玉?”
熊勤鱼道:“在表面上,我们熊家的体面还在,我自己不能去,因为我一去就一定有麻烦,但是我的一个表亲,和十九个人,却还住在大宅中,你可以以我远亲的名义去居住,暗中帮我去寻找这块翠玉,将它带出来!”
他最后的那句话,又将我吓了一跳,我非但要隐瞒身份,而且在事情成功之后,还要走私!
带着那么大的一块翠玉走私,那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那块翠玉等着我去拿,也是极难成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