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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荣直跳了起来,叫道:“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他像疯了似垃挥着手,叫着。我要大声喝叫,才能阻止他的跳跃。
  杜子荣喘着气,道:“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我去找一个熊老太爷的同乡人来,让他来听听熊老太爷的这句遗言。”
  我道:“对,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唉,熊夫人如果不是将那句话误写下来的话,熊勤鱼也早应该听出来了,但有了这句误解的话之后,人们有了先入之见。便循着那句话去思索,牛角尖也越钻越深了。唉,由此可见,偏见有时是何等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杜子荣匆匆地走了出去,又急急地走了回来。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内,我竭力地思索着,当他又走进来的时候,我抬起头来,道:“我也已明白了。”
  我向前跨出了一步,道:“我们可要相互印证一下么?或许我们的理解,还有不同。”
  杜子荣道:“我看不必了,卫先生,你可以回去了,你的任务已完成,你不能将那块翠玉带回去,那不是你的过错。”
  我摇了摇头,道:“杜先生,你这样说法是甚么意思?你忘了我们有着共同寻找这块翠玉的君子协定的么?你可是想反悔了么?”
  杜子荣诧异地道:“你……还未曾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真正意思么?”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熊老太爷的遗言是说:『那翠玉十年前已输左!』这正是熊勤鱼夫人记下的那句话的谐音,那是熊老太爷一直保守秘密的事,所以他说完之后,仍然要人保守秘密,但是熊勤鱼夫人都将这句话完全听错了,以致变成了“石砚……钱椅……书桌”,这使你钻了两年的牛角尖!”
  杜子荣不住地点头:“你说得是,那翠玉既然早已给熊老太爷输掉了,我们的协定自然也结束了。”
  我直走到他的身前:“你完全错了,在没有找到那块翠玉之前,你我之间的协定,不可能结束的,我们还要在一起努力!”
  杜子荣呆了半晌,才道:“这不是太过份些了么?”
  我摇头道:“绝不,你不能不公平地对待我们的协定,告诉我,你可是已经知道,熊老太爷是将这块价值连城的翠玉输给甚么人的了?”
  杜子荣默然不语,我冷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想到了。”
  杜子荣奇道:“你也想到了,怎么可能?”
  我冷笑道:“为甚么不可能。这块翠玉的目标太大,在你们的国度中,是绝对无法公开发售的,因为它已成了新政府的目标。而如果将之割裂,那又大大地影响了价值,偷运出去,却又因为缉查得紧,而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这块翠玉,仍在本市。”
  杜子荣的面色渐渐凝重。
  我又道:“熊老太爷会将这块翠玉输出去,他所参加的一定是一个骗局,而不是一个赌局,而我来到这里,本来是为了翠玉而来的,却又受到了第一号罪犯组织巨头的注意——”
  我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前因后果合起来,还得不出结论来么?”
  杜子荣和我对望了半晌,两人才一字一顿地道:“丁便海!”
  两人讲出这个名字之后,又呆了好一会,我才坐了下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丁便海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
  杜子荣道:“是,他太聪明了,他先谋杀我,是唯恐我知道了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之后,便向他追索翠玉,后来知我钻在牛角尖中,便放过了我,而来谋杀你,等到知道你也不可能了解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而会锻羽而归时,他便要你带一样东西回去,你是为甚么而来,是所有人知道的,你失败而回,也是人人知道的,在那样的情形下,还有甚么人会怀疑那块翠玉是在你的身上?”
  杜子荣的话,正和我心中所想的一样。
  可是在那一瞬之间,我却突然想到了一点:那便是,在我和丁便海见面之后,仍有人放毒蛇咬我!这证明谋害我的人,是在奇玉园中的,他因为未曾和丁便海及时联络,所以才继续执行谋杀我的命令。
  而我进行这件事是成功是失败,谁又会知道得最清楚呢?
  我和政府方面的缉查人员已有了协定,我失败而归,政府人员对我便不加注意,丁广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丁便海又何以肯定我带了他交给我的东西上机之后,会全然不受检查呢?
  我越想越是疑惑,我的心中,也越来越是骇然,我望着杜子荣,一直望着他,但是却一声不出,他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精明、能干,这样一个能干的人,会在一个其实并不十分复杂的问题之上,钻了两年之久,而一点成绩都没有么?
  我心中的疑点渐渐扩大,本来连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事,在一刹间,变得有可能了。
  我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杜子荣,我面上木然而无表情,我相信杜子荣绝不能在我的面上看出我正在想些甚么来。
  杜子荣开始时,轻松地来回走着,回望着我,可是渐渐地,他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用手敲着桌子:“不错,丁便海要你带的一定是那块翠玉。”
  我又望了他好一会,才道:“本来或者是的,但如今,他要在机场交给我的,一定是一枚炸弹。”
  杜子荣道:“炸弹,为甚么?”
  我冷冷地道:“因为我已知道熊老太爷遗言的秘密,他不能收买我,就一定要害我。”
  杜子荣乾笑了起来,拿起暖水壶来,慢慢地在杯子中倒着茶。
《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