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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斯理走著,突然一提气,跳下了十来级石阶,他身后一阵香风飘起,白素已跟著掠了下来。卫斯理拆下了一根树枝,无目的地挥动:“我总觉得,整件事,和那面镜子有极大的关系——陈长青还不知道有这面镜子的事,要是他知道了┅┅”
  卫斯理实在不能想像陈长青要是知道了有那样一面宝镜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卫斯理曾单独处理过,也和白素一起合作经历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像这次那样,难有突破的情形,也屡见不鲜。可是却不像这次那样,茫无头绪。
  这次事情的茫无头绪,自然和几个当事人的态度有关。
  李宣宣什么也不说,祖天开也并非知无不言,至少他和王老爷,当年是如何把那面宝镜弄到手的经过,他就没有透露。
  这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可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有一定的影响。看来,只有寄望在王大同身上,希望天大同醒过来,就容易明白事情的真相。
  卫斯理把这一点提了出来,白素叹了一声,“王大同受伤之后,李宣宣一直在病房之中,她坐在病林之旁,一动不动,偷拍下来的影带证明,她一坐可以一两小时不动。一个人若不是心中有极度深切的悲哀,断然不会这样!”
  白素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之所以相信她,觉得你们的行动太过分,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卫斯理长叹一声,搂住了白素的腰——他们一面讨论著,一面在山中漫步,并不急于回家,一路走下山,竟用了一小时有余。
  而等到他们到家门口时,那已是他们离开之后,约两小时之后的事了。
  离家门还有好远,他们就看到,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子,包括一辆警车在内。
  卫斯理皱眉:“怎么监视王家大宅的几路人马,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白素失声道:“出事了!”
  卫斯理点头:“不是小事,是大事!”
  他们正说著,大门打开,陈长青冲了出来,还在向屋子中嚷叫:“你们在这里慢慢等吧,哼,守株待兔,我要行动,去找他们!”
  在他叫嚷的时候,卫斯理和白素已经疾步走向前,等到他一转过身来,看到两人离他不到一公尺,他的神情,又是古怪,又是尴尬。
  卫斯理闷哼了一声:“乱用成语!”
  陈长青叫起来:“天!全世界都在等你们出现,你们到哪里去了?”
  白素淡声问:“什么事?”
  陈长青还没有回答,门口响起了一个很粗豪,但是充满了悲伤的声音:“大同┅┅他死了!”
  卫斯理和白素陡然一呆,推了陈长青一下,抢进了屋中。说“大同死了”的是祖天开,老蔡在他的身边。小郭坐在一个角落,神色阴沉,黄堂背负双手,在来回踱步。
  卫斯理高举双手:“一个人说,黄主任,请你说!”
  黄堂点了点头:“你们走了之后,我到医院去,医院已经不让我进病房——王大同情况恶化,正在进行紧急抢救,四十分钟之后,抢救无效。”
  祖天开在这时,又大叫了一声:“大同!”
  声音之中的悲痛,听了叫人心酸。
  黄堂望向白素:“医院方面、警方,都找不到王夫人,她到哪里去了?”
  白素的声音很低沉:“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长青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使用X光机没有结果,就接到了噩耗,立刻和开叔一起到这里来了。”
  卫斯理再次高举双手:“只一个人说!黄主任!”
  他一再强调要由一个人说,实在是由于事情太突兀,若是人人都说,七嘴八舌,根本说不清楚,而黄堂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由他来说,是最适合的人选。
  黄堂深深吸了一口气:“警方在王大同的病房中,发现了一些不应有的装置——”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神情有点阴森,卫斯理立刻知道他是指什么而言,朗声道:”那是我的主意,目的是想知道李宣宣的行为。”
  黄堂一昂头:“结果怎样?”
  白素代答:“她只是在病床旁静坐,完全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妻子。”
  她在这样说了之后,略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我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我知道那是一种自己已经不再存在的感觉!”
  卫斯理自然而然,伸出手去,与白素紧握。
  白素说的这段经历,在当时,过去了没有多久——她说及往事,在死活不知的卫斯理身旁,守候了六年之久。卫斯理那时在天堂——天上方七日,人间已千年,这段经历,记述在“头发”这个故事之中。
  黄堂所提及的“不应有的装置”,自然是指卫斯理要白素去安置的摄录设备,看来黄堂并没有对别人说起过,所以各人都有讶异之色。卫斯理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黄堂又道:“也亏得有了这个装置,王大同临死之前的一些情形,应该也被记录了下来,对了解整件事,我相信有重大的作用!”
  黄堂一面说,一面打开了一苹皮箱,取出了一架微型摄录机:“我没有看内容——这机器十分精细,我不熟悉,怕弄坏了它!”
  白素和卫斯理异口同声:“谢谢你!”
  黄堂道:“我可以观看内容?”
  卫斯理道:“当然可以,大家一起看!”
《从阴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