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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立刻伸手掩住了口,我迅速想了一想,越是心急想找出问题,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温宝裕高举双手,叫道:“我投降了,请快说。”
白素向我笑了一下:“或许只有在女性的立场,才能觉察到这一点,玲珑巧手仙是一个除了手艺精巧绝伦之外,在生活上粗枝大叶的人,所以有些事,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外。”
我知道白素这样说是怕我一时之间想不出所以然来而感到尴尬,替我打圆场。
我只好默不作声,勉强乾笑了两下。
白素很自然地道:“在欧洲生活--在比利时生活的那些年,玲珑巧手仙和小师妹在生活上有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小师妹精通当地的语言,而玲珑巧手仙却一窍不通。”
白素说到这里,我们几个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白素是想说,因为有了这一个不同之处,所以玲珑巧手仙无法完全明白小师妹的生活。
尤其如果小师妹有意要向玲珑巧手仙隐瞒一些事情的话,就十分容易。
譬如说,小师妹她和别人打电话,使用当地多数人所说的佛兰芒语或者是少数人所说的法语,玲珑巧手仙就算在旁边,也完全不知道小师妹在说些什么。就算他问,小师妹也可以很容易随便编一番话将他骗过去。
又譬如说,小师妹和玲珑巧手仙在一起的时候,小师妹和别人说话,玲珑巧手仙地无法知道内容。
这也就是说,在玲珑巧手仙和小师妹共同生活的期间,玲珑巧手仙并不是完全掌握了小师妹的生活状况,小师妹有很多机会可以做一些事而玲珑巧手仙一无所知。
我确然是忽略了这一点,然而我就算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认为对事情毫无帮助。
我挥了挥手,加强语气:“疑团的中心是为什么婴儿会像毒刃三郎--我不认为毒刃三郎会讲任何一种欧洲语言,而且更主要的是毒刃三郎早已死亡,小师妹无法和他有任何联络!”
白素笑道:“总要一步一步解决问题。玲珑巧手仙无法了解小师妹的全部生活,这是一个缺口,从这个缺口开始进行,我们就有可能比玲珑巧手仙更了解小师妹的生活情形,从而知道当年小师妹究竟瞒着玲珑巧手仙作了些什么事情。”
白素说到这里,我无法再表示不同意,这确然是完全无法着手的情形之下的一个缺口(或者说是一道裂缝),可以钻进去,也有可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小师妹临终的话在整件事中当然十分重要,从这个缺口中去了解小师妹的生活,当然是很好的方向。
然而我想了一想,还是不由自主摇头,因为一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超过半个世纪,当年小师妹曾经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实在难以查究。二来这个“缺口”其实是一个假象,这时候由于红绫很兴高采烈、白素又同意红绫的想法,所以我也不打算扫她们的兴,并没有指出这一点。
说这个“缺口”其实是一个假象,解释起来也相当复杂。
小师妹生下的婴儿,容貌像毒刃三郎,玲珑巧手仙心中疑惑,疑惑的重点,当然是放在婴儿是不是他的这一点上。这就牵涉到小师妹的品行。“缺口”指出小师妹有可能在生活上隐瞒言语不通的丈夫,这一点可以成立。但是如果说由于言语不通,玲珑巧手仙竟然不能觉察自己的妻子和他人私通,以致有了孩子,这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事情。
所以循这个“缺口”去追查,最多只能发现小师妹在生活上有一些小事瞒着丈夫,无法查证到婴儿的来源。
因此我对“到比利时去”也就绝不起劲,当各人以为讨论有了进展、行动有了方向,向我望来之际,我避开了各人的眼光,强烈地表示了我对此没有兴趣。
正在这时候,听到白素用很肯定的语气道:“我去!”
我感到很惊讶,立刻向她望去,胡克强和游宇宙也很出乎意料之外,睁大了眼,白素笑道:“到比利时去之前,我会先到法国去探望我父亲……”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用眼神解答了我的惊讶--她打算顺道去看白老大,这就很自然了。
白素继续道:“他老人家对江湖人物的故事,一直十分有兴趣,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他,不但可以在他那里获得更多的资料,而且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红绫举起手来:“我也去--我好久没有见外公了。”
白素立刻同意,伸手和红绫击掌,同时向我看了一眼,分明是在对我说:且看我们母女二人出马,解开你认为无法解开的疑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道:“代我向白老大问好。”
这时候最感到意外的是胡克强和游宇宙了--白素肯听他们说故事,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而白素听了故事之后,竟然肯远道到比利时去查究事情的真相,而且还惊动白老大,这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像的事情。
所以两人、尤其是胡克强,更是感激得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才好。白素真的很认真,对胡克强道:“我还需要一些详细的资料,要你提供,例如玲珑巧手仙当年的地址、胡疑出生的医院……等等。”
胡克强连声道:“可以!可以!全在照相簿上。”
胡克强说着,翻到了那本照相簿的最后几页,在那几页中,来看一些文件,一些文字记载。白素和红绫凑过去看,我随便瞄了一眼,看到是胡疑的出生证明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有什么用处--如果有用,当年玲珑巧手仙就可以解开疑团了。
所以我并没有多加注意,而是走了开去,温宝裕跟在我的后面,我转过身去看他,他笑了笑:“真出乎意料之外,我以为你会立刻到比利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