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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他肯定知道答案——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干了些什幺事的。亮声听了,好一会没有出声。那当然是他不愿意回答,而不是没有答案。
我等了一会,他还没有出声,我就冷笑:“是不是医院守则不让你告诉我?”
亮声居然立刻回答:“是,确然如此,你能够谅解,真是再好不过。”
听他的口气,像是我如果不再追问,他就可以放下心头大石。我嘿嘿冷笑:“我不谅解!我一直以为勒曼医院和我之间,真诚相待,没有隔阂,不知道也不愿有什幺医院守则对我保守秘密!”
亮声叫了起来:“你太过分了!在你们地球人之间,即使亲如夫妻,相互之间,也一定有一些不想给对方知道的事情!”
我应声道:“凡是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时,就表示对对方有不利的企图,不然何需隐瞒?”
亮声叹了一口气:“你简直无可理喻!”
我提高了声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亮声道:“不能!碍于医院守则——”
我不等他说完,就道:“去他妈的医院守则!”
亮声哼了一声:“不能去,医院守则是我们大家协议订下的,必须遵守。我用人格保证,我不说的事情,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完全没有知道的必要!”
我一字一顿:“医院守则是不是也包括不能泄露医院对地球人的恶意行为?”
亮声的反应很强烈,他的声音听起来又生气又惊讶:“你究竟想说什幺?医院的一切你再了解也没有,怎幺说出这种话来!”
我道:“就是因为你用什幺医院守则做挡箭牌,不告诉我实在的情形。”
亮声叫了起来:“老天!你这个人怎幺说也说不明白,我不告诉你的事,和你无关,和所有地球人无关,和地球无关,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当然可以不告诉你!”
他的语气之中,也已经大有怒意。
我实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可是他的话又不能解除我心中的疑惑。
如他所说,如果他不告诉我的话,只是他们外星人的事,和地球无关,我就算强迫他说了出来,对我来说,也一点用处都没有。
亮声听不到我的反应,他喝道:“究竟你心中有什幺毛病,你给我痛快说出来!”
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过话。不过这时候我非但不见怪,而且很高兴。因为那比虚伪的客气要好得多,如果他不是真正想和我对话,他不会用这样的态度。
我立刻道:“好极,你不肯说自己的事情,就说说有关万良生的事情!”
亮声怔了一怔:“那他妈的万良生是什幺东西?”
我道:“以前的万良生是一个人,后来变成了一只海螺,现在他又宣称自己变回了人。”
我说的几句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内容却复杂无比,亮声虽然是神通广大的外星人,可是显然也被我的话闹得头昏脑胀,有好一会没有出声。
大约半分钟之后,他才道:“情形很特别,然而又关我什幺事?”
我沉声道:“和你可能无关,但和勒曼医院有关。”
亮声笑了起来:“医院对人和其它生物之间变来变去,并无兴趣。据我所知有人曾经有这种能力——他们在地球上行使过这种能力?”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你对我并不了解,至少你没有看过我所有的记述。”
亮声叫:“你对朋友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你的记述那幺多,大多数又乏味又不知所云,哪能够看得了全都!”
他竟然这样批评我的记述,真是可恶,我立刻道:“确然又乏味又不知所云,尤其是有亮声先生出现的那些!”
亮声苦笑:“不必吵架,请再说下去。”
我道:“你不知道来龙去脉,我也无法说下去。只好请你委屈一下,先看两宗乏味又不知所云的记述——《贝壳》和《未来身份》,后者我会通过计算机传送给你,如果你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看了之后,立刻和我联络。”
我说了之后,还特别声明:“事情很严重,你不要视作等闲!”
亮声叽咕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懂,多半是他的“家乡话”,也多半不是什幺好话,然后才道:“我会尽快去做。”
对话完了之后,我想我至少应该肯定一点:就算事情和勒曼医院有关,亮声一定并不知情。刚才他甚至于不知道万良生是什幺人!
当然他有可能假装,可是他何必对我假装?他完全可以不和我联络,上天下地,我上哪里去找他?难道真的弄两个原子弹去炸格陵兰不成!
所以我可以怀疑一切,不能怀疑亮声的诚意。
肯定了这一点,心里多少好过了一些。
我立刻开始资料的传送,我不知道亮声看《贝壳》和《未来身份》这两宗记述要花多久,我当然要等在家中,才能第一时间再和他联络。
这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根本一切都是廉正风在庸人自扰?廉正风一开始甚至怀疑我和何艳容串通,是为了逃税,想起来也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