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喷水口一打开,浴缸里的水就像沸腾一样,滚动起来。这时候何艳容情绪更是激动,可是她还是只站着不动。
廉正风在一旁看到了这种情形,他已经知道那是打开隐秘机关的过程,而那个隐秘机关是他事先经过检查而没有发现的。
在那大约三分钟时间中,他还存着一线希望。然而当那大浴缸慢慢向一旁移动时,他那一线希望也幻灭了——确然是有隐秘的机关在!
浴缸移开了大约五十公分,看来隐秘所在是在浴缸下面,廉正风那时候所在的地方,在角度上刚好不能够看到浴缸移开之后的情形。本来廉正风要换一个角度,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当时他正处于要切腹的边缘,恨声不绝,冲出了浴室。
廉正风既然神智清醒了几成,在这样情形下,自然首先去看看何艳容究竟看到了什幺,才会怒发如在。
他跃上浴缸的边,来到浴缸被移开的部分,向下看。一看之下,他喉咙抽搐,想发出几句骂人话,也难以出声。因为在浴缸被移开的地上,除了一个和单人床差不多大小,约五十公分深的凹槽之外,什幺也没有!
那样隐秘的暗格之中什幺也没有,已经够令人惊讶的了,而何艳容什幺也没有看到,就忽然大怒,就更令人莫名其妙。
这时候何艳容的叫骂声还不住从楼上传下来,廉正风勉力定了定神,总算想到了何艳容发怒的原因——一定是在那个凹槽中原来应该有什幺东西在,现在却不见了,所以她才发怒。
而从她那一连串脏话来听,她似乎以为是万良生拿走了这东西,因为话中有“万良生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之类的句子。
廉正风跳进了那凹槽,小心又检查了一遍,发现凹槽只不过是一个凹槽,完全无法知道原来放在凹槽中的是什幺东西。
而楼下的何艳容,叫喊得已经声嘶力竭,声音听得凄厉无比,令人遍体生寒。
廉正风的情绪正被严重的挫败感弄得坏透,何艳容鬼哭神号,更令得廉正风难以忍受,他正想冲下去给何艳容两个耳光,楼下忽然静了下来。
静了大约几十秒,忽然惊天动地的哭声打破了沉寂,正是何艳容转骂为哭。
这时候的情形十分奇特,痛哭这种行为,很有传染性。廉正风情绪极坏,本来他也想痛哭,给何艳容的哭声一引,他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可是被勾起了心中的伤痛,正是: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既然大大伤心,自然泪如泉涌。
于是何艳容在楼下嚎啕,廉正风在楼上饮泣,这种奇怪的情形,维持了很久。
我和白素在听到廉正风叙述到这一段的时候,本来很难忍住不笑,幸好在他的叙述中有很多需要思考的地方,我们一面听一面想,分散了注意力,才不至于轰笑。
渐渐地楼下的何艳容从嚎啕大哭到抽泣,发出一下又一下古怪的声响,又渐渐地没有了声音。
廉正风到这时候才想到,何艳容这样的反应,一定有隐藏的秘密,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去问她。
想到了这一点,廉正风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然而这时候楼下已经传来了关门声,紧接着就是车子发动的声响。等廉正风追出门去,何艳容已经驾车去远了。
从时间上来算,何艳容离开之后,就是上我家来了。廉正风不知道何艳容会来我家,他在沮丧之余,感到那屋子实在古怪,所以又在屋子中到处寻找,想发现些什幺,却一点没有结果,这才想起来找我。
而等到他来的时候,何艳容却已经离去,要是他早一点来,我们一起发问,或许就可以在何艳容口中问出真相来。
不过这时候看到廉正风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也不敢再去责备他了。
听廉正风说了经过,我和白素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唯一可作出的假设是:万良生又厌倦了和何艳容在一起,所以逃走了,而且还可能是“卷逃”——这可以解释何以何艳容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凹槽就怒发如狂的原因——那里原来可能藏有许多宝物。
当然这样的假设,有太多的问题无法解释,像:万良主和司机怎幺会突然消失?
廉正风本来想把万良生抓来拷问,现在不但抓不到万良生,连何艳容也不见了,难怪他如此沮丧。
廉正风又要了一瓶酒,大口喝着,询问何艳容来找我们的情形,我告诉了他,他就地团团乱转,转得极快,然后陡然停止,疾声道:“现在关键全在何艳容身上,我去把她找出来,就可以真相大白。”
我和白素都同意他的这个看法,还没有问他如何去找何艳容,他已经一阵风一样向楼上卷去。
我和白素都怔了怔,不知道他忽然上楼去干什幺,我们互相望了一眼,而就在那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廉正风的笑声已经从外面传来,他显然从楼上的窗口离开了屋子。
我和白素又发了一会愣——廉正风刚才的行动可以说是一次忍术行为的示范。忍术的行动,大都以出乎意料之外取胜,而且和常理完全相反,这才使人防不胜防,变幻莫测。
像廉正风他要离去,舍大门而不用,却冲上楼去跳窗,当他飞快上楼时,确然难以想到他的目的是离去!
我本来想提醒他一句“随时联络”,可是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廉正风走了之后,我和白素就我们已经知道的资料,尽可能作了许多假设,但除了“万良生卷逃”之外,其余都不能成立。
不知不觉间,天色破晓,我握住了白素的手,走向门口,她知道我是想去外面走走,就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空地上,有一个人,背负双手,正在徘徊。这时候东方才有一些鱼肚白,还很黑暗,一时之间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我和白素停了一停,那人立刻转过身来,我自然而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那人正是勒曼医院的亮声先生!
想起我和他在电话中的争论,我心中有气,冷笑了一声之后,又冷冷地道:“阁下远道而来,却在门口徘徊,这难道是贵星球的成熟行为?”
亮声苦笑,高举双手,做了投降的手势,表示不再和我口角。他道:“我是在想,我应该如何说才好。”
我摊了摊手:“太简单了!只要说实话就可以!”
亮声立刻道:“好极,你要知道实在情形,我们可以告诉你,虽然事情实实在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问:“我给你的那些资料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