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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过《鬼车》那个故事,当然就知道我的孤独感从何而来。
一段时间以来,我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甚至一度觉得人生真是一件无趣至极的事情。
我产生这种情绪,与戈壁沙漠的突然消失有关,他们原本是与我一起到欧洲去探索一辆鬼车的奥秘的,后来,他们在一无结果的情形下,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要试一试那辆鬼车的魔力,结果,那辆车和坐在车上的戈壁沙漠同时在我的眼前神秘地消失了。
由戈壁沙漠的消失,我联想到这一生中所交的朋友,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的这些朋友也都是像我一样,与一些神秘事情有关的,各有所长,并且都是一些极其有趣的人。
但在戈壁沙漠的消失事件发生之后,我忽然就想到,如今这些朋友中所剩已经不多了,原振侠在太空中神秘失踪以后,一直都没有他的音信;陈长青跟着天湖老人上山学道,其间他的灵魂虽然“回来”过一次,但后来也是杳如黄鹤;还有盗墓专家齐白,跟着李宣宣一起去阴间当了使者,虽然后来见过几次李宣宣,但每次问起齐白时,她都一概说:“他很忙。”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竟连来看一看老朋友的时间都没有了?
还有一些朋友,虽然不像上面提到的几个那般,是经历了许多次同生共死之后建立起来的交情,甚至在当时,我还对他们的为人不齿或者总觉得相互间隔了一层什么,而现在,对于与那些朋友之间的交往,也仅仅只剩下记忆了。
杰克上校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我与他之间,只要一见面,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更多的时候是相互讥讽,或者是互不卖帐,甚至有几次,他抓到了机会,带着大帮的警员和武器,将我的住所围得水泄不通。那时候,我真怀疑他是挟公以报私仇,甚至知道在当时,我只要稍有反抗,他便可能下令开火。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人确然是可恶,但与他在一起经历的许多件奇事,那也的而且确够人很好地回味一阵子。
再如高级警官黄堂,杰克上校为了一件异宝忽然失去踪迹之后,便由黄堂代替了杰克的职务,那时候,我还只知道黄堂是一名兢兢业业的警官,却没有料到,他是一个背景极为复杂的人,为人虽然不十分有趣,却极其严谨,且挚爱着他的职业,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我所认识的少数好警官中非常难得的一个。我们在一起所经历的各种奇事之多,简直就无法一下子数出来。他的全然那个不像杰克上校,几乎每一次都是站在与我作对的立场上,而黄堂则从来都是以最积极投入的态度与我合作。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最后导致他在《双程》那个故事中被上司污陷查办,然后在《洪荒》那个故事中神秘消失。
这些人全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更可恼的是,他们仅仅只是消失,绝对没有任何死亡的消息传来,明明知道他们可能还活着,就是无缘再见上一面。
在当时,虽然有着这样多的缺憾,但也因为有着其他一些事可以填补这份孤独,例如我们非常意外地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红绫,认识了几个极其有趣的小朋友,如温宝裕、戈壁沙漠、良辰美景等。
我家的客厅里,虽然经历了世海沧田、新人换旧人的过程,却也不至于感到落寞。
现在忽然之间戈壁沙漠又神秘消失了,竟让我感觉到我家客厅忽然空荡了许多似的。当然,戈壁沙漠后来又极其奇特地回来了,但我的落寞和感叹却并没有因此减少,情绪也没有很快地恢复过来。
我正在记述的这个故事,虽然是戈壁沙漠回来后的事,但严格说起来,其起源是在还没有确切地知道戈壁沙漠的消息之前。
世界上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有些组织奇怪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比如我曾多次记述的非人协会这样一个组织,其会员并不仅限于人,甚至包括一些动物和植物之类,当然,更多的还是人,而在他们的概念中,那些人又全然不是人,因此才会被定名为非人协会。这样的协会,就如此介绍的话,根本就不可理解。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非常奇特的协会,而这些协会,与我有关的也非常之多,多到了连我自己一时之间都无法算清的程度。
而现在我要讲的故事的开始,便与一个协会有关,这个协会是一个松散型的协会,没有固定的组织和场所,没有固定的会员,也没有固定的经费来源,只不过其中几个被公认在这个协会中有着极高地位的人成为了这些人的中心,他们作为这个协会不定期集会的召集人。他们自己给这个协会所定的名称是灵学互进会。
仅从名称上看,这个协会是干什么的,可以说一目了然,绝对不会像非人协会那般不容易理解,但是,如果认真推究一下的话,所谓灵学是一种什么学问?似乎是谁都知道,但谁都无法界定。曾经有一度,我认为所谓的灵学,应该称之为灵魂学,则其所研究的所有问题都是与灵魂有关的。那时候,我也确然觉得这种界定很有道理。
但是,神秘莫测的自然界却对我这种界定提出了反对意见,例如,人们普遍认为星相学、面相学、手相学之类都是灵学的范畴,然而,一个人通过看星相知道了人类社会未来的一些变化,又怎么与灵魂相联呢?面相手相都是一种神秘的客观存在,又怎么能与不可知的灵魂发生关系呢?
这个领域实在是太神秘莫测、太不可知,因此,我虽然一直都在关注这个方面的问题,但如果有人在介绍我时,说我是著名的灵学家或者是灵魂学家,我自己都会感到汗颜,不知如何应对。
也正因为如此,灵学互进会这个组织曾有意让我成为召集人之一,结果是被我拒绝了,一方面,我确然不知道我在这方面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另方面,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学问,面对那些极其神秘极其深奥的现象,我往往会不知所措。以这样的水准,背着一顶灵学权威的“桂冠”,我会寝食难安。
当然,这个世界上毫无自知之明的人极多,例如所谓的科学家真正可以说泛滥成灾,但究其实质,又有几个不是死啃了前人的一点研究成果,然后将这些成果搬进厨房里,左右倒腾,再配上一些佐料,然后当作重大发现推给世人,于是赢得一顶桂冠的?然而,如果真的有人要深究一下,要他们通过实践的方法找到他们的理论的佐证,他们定然会毫无愧色地说:“我研究的只是理论,实践方面的事与我无关。”
这种情形就如我假若接受了灵学权威之后,并且以这样的身份去见一个真有灵异之能的人,比如《错变》那个故事中,那个可以与“天神”相通的异人刘翠英,在当时,如果有人向刘翠英介绍我时用到灵学权威这样的词,我相信我定会感到无地自容。
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影响我在灵学互进会中享有极高的名声,这个协会无论在何时何地开会,都会给我发一张请柬来。
这一年的灵学研究会决定在日本的神户召开,按照召集人在请柬后所附的一封信中所说,除了几个近年来对灵学研究有着突出成绩者的发言之外,会后还要举行一次召灵会。神户是第二次大战中受到重创的城市之一,有着无以数计的冤魂,灵学互迸会想利用众人这方面的所谓“权威”的功力,将那些冤魂召集起来,搞一次集体祭奠。想法固然很好,如若真的成功的话,也一定会非常的轰动,但是否能成功,或者有何实际的意义,我没有丝毫的信心和兴趣。
在此之前,我也曾收到了召集人的一封信,召集人非常诚恳地邀请我在会上演讲,希望我将近年来研究灵学的心得在会上予以公布。这份邀请真正让我惶恐不安,因为我虽然有着许多怪异的经历,但我并不认为在灵学研究方面有什么特别的成就,因此,我回一封信拒绝了这种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