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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向几个大医生调查之后,发现由“卢医生”进行的手术超过一百宗。而对这些手术的病人追踪的结果,找到了其中的三十七人,毫无例外,这三十七位当年动过小手术的女病人,都在手术之后不久怀孕,生产顺利,儿女都已成长,十分正常。
  由此可以推论,没有被追踪到的接近一百名女病人,情况也正是如此。
  结论是杜良通过向女病人植入受精卵的方法,制造了超过一百个人,杜良制造这些人的方法或许还更古怪,可是我却可以肯定这些人必然同时和杜良的思想复制有关。
  这些人的复制思想会产生什么样的行动,杜良的真正目的何在,实在无法不令人震惊。
  小郭在说这调查结果的时候,也有些脸色发青,我望着他冷笑:“未必全是坏的,或许也有好的——好的在哪里,请你随便设想,然后告诉我!”
  小郭好一会说不出话来,才苦笑道:“经过调查,当年出生的孩子都很正常,应该说都很出色,无论在学业还是工作上都有极其不寻常的表现……”
  小郭说到这里,一口气举了好几个名字出来,确然都是很有名的青年才俊,他又道:“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做什么坏事。”
  我道:“你应该说‘这些人还没有做什么坏事’——谁知道有复制思想的人下一步的行动会怎样!”
  小郭无话可说,只好道:“我继续去调查。”
  他继续调查的结果是在一个月之后,又找多了十六个女病人,情况一样。
  而朱槿那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决定我需要采取有效的行动了:他躲着不见人,就把他逼出来,就像放烟进蛇洞把蛇逼出来一样。
  我用的方法简单之极,我想到杜良要不见人而又不与世隔绝,他就必然会利用电脑网路。我就写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如果他不尽快和我联络,我就把已经找到的他的“制作品”公开,而且同时公开他曾经做过的一切。
  我通过许多关系,把这封信放到许多网路上,很快几乎全世界网路使用者,一接触网路,就可以看到这封“卫斯理致杜良先生书”,我相信杜良必然可以看到。
  果然,第五天晚上,我独自在家,门铃响起,打开门,一个面目普通到了接近模糊的男人,站在门口,和水荭所描述的教堂中那男人一样,当然就是被我逼出来的杜良先生了!
  这个杜良就这样无惊无险无风无浪的出现,一定又会有一些人认为是“草草了事”,或者认为“卫斯理不再历险”等等。其实这个故事的情节已经发展完毕,只等解开最后一个谜团了。就算卫斯理爬上喜玛拉雅山顶,潜人大西洋底,盗了紫青双剑去斗喷火九头怪兽或是被鲸鱼吞下肚子去再从背上的洞中逃出来,九死一生,历尽沧桑,才把杜良找出来,这些经过也并不属于故事的情节,而只是故事的过场。
  懂得说故事的人都知道,当故事情节不够的时候,就需要利用过场来填充。像这个故事那样情节复杂到排山倒海,来不及接受的情形下,还要过场来做什么?所以杜良适合干净俐落地出场。
  却说当时杜良和我一照面,就狠狠地道:“我不知还倒了什么霉,怎么会又沾上了你!当年就是因为躲你,从瑞士躲到了格陵兰,现在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甚至于手段卑劣,还想要祸延无辜,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一看到杜良出现,我满心喜悦,随便他怎么骂好了。我一把把他扯了进来,劈头就问:“你的阴谋是什么,老实说!”
  杜良扬起手来,像是想揍我,可是结果只是用力挥手,继续骂道:“你这个只知道崇拜外星人的小人!如果是外星人做这些事,你就说相信外星人不会对地球有恶意,是我做的,因为我是地球人,就变作了阴谋!”
  我向他拱手:“且息怒,你把事情说明白了,是不是阴谋,自有公论!”
  杜良口出恶言:“阴谋真是有,不过是你的外星人祖宗设下的,并不是我!”
  他不但情绪激动,而且显然对外星人有极大的不满,我知道事情本来已经复杂无比,再这样情绪化地纠缠下去简直没完没了,我以极快的动作,奉上美酒一大杯,等他喝完,我才道:“我问,你答,如何?”
  他瞪了我一眼,总算点了点头。
  我定了定神,觉得问题太多,但从头问起,总不会有错。
  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有了复制思想这样巨大的发现,为什么不在勒曼医院公开?”
  杜良厉声道:“为什么要公开给那些外星鬼享现成,使他们能够对付地球人?”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声色俱厉,我正在想如何向他解释外星人不会对付地球人,却见他突然之间神情变得十分沮丧,苦笑道:“可惜已经迟了……我本来只是怀疑,可是现在已经实验证明……证明了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发现我问了一个问题,他带给我的不是答案,而是更多的问题。在这样情形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问,而由得他说下去。我只是把大瓶酒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大口喝酒,然后不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道:“当我成功地复制思想之时,我准备向全世界宣布!可是我随即发现复制的思想和遗传基因有极度的纠缠不清的关系。也就是说,人,思想,在生命的进展中逐渐产生,逐渐成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想,人人思想不同,不可能有统一的情形出现。可是复制的思想和遗传基因纠缠在一起,会随着遗传基因一代一代传下去。如果人类祖先有一批人接受过复制思想,那么他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世世代代,都摆脱不了复制的思想,在遗传的复制思想部份,思想完全相同,统一!”
  他一开始说,我就知道他将要说的话十分重要,所以听得很用心。
  杜良略顿了一顿,继续说:“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刻联想到了人类的历史,在人类历史上,持续不断,古今中外,都有许多人莫名其妙完全丧失了自己独自思考的能力,而盲目的听从少数人甚至一个人思维的指挥,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
  说到这里他陡然吸了一口气,我也同时吸了一口气——在勒曼医院中,从复制思想联想开去,我也想到过这一个问题。所以这时候我和他异口同声叫出来:“复制思想!”
  他听到我也这样叫,讶异莫名,望住了我,我连忙摇手:“我只是模模糊糊想到,完全不知就里,要向你请教。”
  杜良点了点头,像是觉得我能够有这样的联想,已经很不容易了。他道:“历史上不断有这种人和蚂蚁几乎类同行为的原因,是因为在那时候,指挥行动的是复制思想,来自遗传基因之内的复制思想!”
  他的话我有点明白,却又不十分明白。
  杜良望了我一会,继续道:“我认为在人类遗传基因之中,有复制思想,这种复制思想,大概以潜意识的方式存在,平时并不是人类行为的主导思想,可是在一定条件下,像受到了某种语言的提示,或者某种他人行动的影响,潜在的复制思想就会起指挥行动的作用,举例来说,像是……像是……”
  他看来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的例子,我道:“我没有想得你这样深刻,不过在勒曼医院,听说了复制思想之后,我就想到在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皇帝’这种东西,就是人类有统一的服从、甘心为奴、屈服这种思想的结果,而这种思想是如此一模一样地表现在各种各样人的身上,所以我推测这种思想就可能是复制思想。”
《另类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