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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在眼前突然就什么也看不见之后,第一个本能的冲动便是想张口大叫,他张大了口,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黄娟陡地用力拉了他一下。而原振侠第二个念头是,我要死了,那种神秘的力量因为我企图窥看秘密,而要令我死亡了!
但原振侠随即知道自己并没有死,那倒并不是由于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在荧光屏上看到什么之故,而是他感到自己的手心冒着汗,那种冰冷的感觉,令人极不愉快,甚至在死亡以前之故。
人的眼睛,要将视线所及的物体,在脑中保留下印象,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一般来说,是十五分之一秒左右,原振侠刚才一转过头去,视线才扫向荧光屏,房间就变成了一片漆黑,所以他看向荧光屏上,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头骨透视而已。
在黑暗中,原振侠只觉得黄娟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而且身子紧紧靠着他,在急速在喘着气,这对年轻的原振侠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感,如果不是处境如此险恶,他一定会拥着那柔软而轻颤的胴体了。
静寂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原振侠就以极轻的声音道:“发生了什么事?”
黄娟微喘着,道:“恐怕是酒店间的电源,不能负担过高的电荷”
原振侠“啊”地一声:“烧断了保险丝?”
黄娟又低头答应了一下,原振侠问:“你刚才,好象看到了什么?”
黄娟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好一会,才道:“如果我看到了什么,你也应该看到的!”
原振侠苦笑:“没有,我才转过头来,就断电了……不过,荧光屏好象已经可以看到卡尔斯的头壳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黄娟的身子震动了一下,由于她紧靠着原振侠,所以原振侠可以清楚地感到那一下震动,黄娟随即否定:“没有,我也只看到X光照射下的一个模糊的头壳,一定是电压不够,所以看不清楚。”原振侠没有再说什么,这时,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黄娟在骗他!黄娟的回答,不是事实,她正在隐瞒着事实的真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无法再继续进行了,卡尔斯随时会醒来,我们得设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他的话才一说完,黑暗中,已传来了卡尔斯的呻呤声。
黄娟陡地离开了原振侠,原振侠听到了一下声响,他忙问:“他醒了?”
黄娟已经在卡尔斯的腰际,将卡尔斯所佩的巨大军用手枪取在手中,才道:“是的,他醒了,你弄点光亮出来,我们的处理不是很好!”
原振侠摸索着,在床头一只小柜的抽屉中,找到了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着,光线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是已足够使他可以看到,卡尔斯仍然在地上,但是已挺直身子,面肉抽搐着,神情异常愤怒,瞪着黄娟,在他的双眼之中,射出一股犹如豺狼夜行之际所发出的光芒。而黄娟的神情,十分坚定,双手握着枪,枪口正在缓缓离开卡尔斯的脸,而在距离五十公分处停住。
原振侠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这时,他的心跳得极剧烈,要连吞两口口水,才能发出声来,他道:“将军,你应该知道,枪机扳下,你的脸会成为一团肉浆!”
黄娟握住手枪的手,十分坚定,她的神情也表示,如果卡尔斯一有妄动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卡尔斯脸上的肌肉,简直是在跳动,原振侠将电话移动卡尔斯伸手可及处,道:“叫罗惠来,我们并不想将你怎样,只不过想安全地离开你的国家!”
卡尔斯用极怨毒的神情,骂了两句原振侠听不懂的话,他伸手拿起电话,原振侠已来到了黄娟的身边,和黄娟并肩而立。
罗惠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当他走进酒店的房间中,他的脸色,比在水中浸了三天三夜还要可怕,卡尔斯狠狠地道:“好,这是你介绍来的人!”原振侠冷冷笑道:“这里是黄小姐的房间,你进来干什么?”他转向罗惠:“准备车子,飞机,我们要和将军一起离开!”他说着,已经将罗惠的内政枪也解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至少在目前,他和黄娟,占着上风,事情算是相当顺利,事情一直很顺利,卡尔斯尽管怒不可遏,但是却也怕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开枪,安排车子到机场,由机场起飞,卡尔斯和罗惠,一直在手枪的指吓之下,唯命是从。
两天之后,原振侠和黄娟已经来到巴黎,才知道卡尔斯的国度中,发生了一椿小小的政治风波,白人高级顾问罗惠,由高级顾问,被贬为将军的司机,而有七位西方通讯社的新闻记者,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而驱赶出境。
原振侠和黄娟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是很感兴趣,在这两天中,黄娟象是千方百计地故意避开一个话题,这个话题,正是他们冒险的目的。
当他们一起步出巴黎机场之际,原振侠望着黄娟美丽的侧面,道:“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去检查卡尔斯将军的头部了!”
黄娟的神态异乎寻常的冷淡,在这两天中,原振侠对于她这种神态的解释是:那是她假装出来的!可是黄娟为什么忽然之间,在共同经历了生死大关之后,会对她假装出这样的冷淡来,原振侠却找不到原因。
黄娟道:“是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么,我们要追的谜——”原振侠转到了黄娟的另一边,黄娟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谜?”她叹了一声:“可能根本没有什么谜,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
原振侠在刹那之间,感到了被欺骗的震怒,他想发作,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黄娟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看来极度惆怅的悲哀来。原振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黄娟陡地向原振侠望来,两人视线接触之际,黄娟的嘴唇掀了一下,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接着,她移开了视线,昂起头来,一副倔强和不在乎的样子,语气很冷,道:“女人是易变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原振侠负气道:“我不知道!”
黄娟的回答来得极快:“那你现在知道了!”
原振侠站定身子,道:“是,知道了——我想我不必出机场了,就在这里转机,回东京去!”黄娟继续向前走,随着她飞扬的长发而飘过来的话是:“我没有意见,再见!”她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原振侠一眼,原振侠望着她苗条颀长的背影,真想快步奔上去,追上她,将她紧紧地抱住,可是他的自尊心却制止了他这样做,一大群旅客涌过来了,隔断了他的视线,当那些旅客走过去之后,原振侠已经看不到黄娟了。
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日子仿佛完全回复了平淡,原振侠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冒险经历,事实上,就算他向人说起,只怕人家也不会相信,因为经过太多传奇性了,他在等着,希望黄娟会和他联络,等了十天之后,他自己忍不住了,在计算了一下时间差别后,打了个长途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