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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根据骷髅来判断死因,那是一门极其专门的学问,并不是普通的医学,而是法医学的范畴,其次,即使是法医,也不能一下子就讲得出死因来,还得依靠许多仪器的帮助才行。
  所以,原振侠一听得对方这样讲,就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教授,没有人可以一下子回答出这个问题来,你还是——”
  海老教授摇着头,道:“别教我该怎样做,这一个月来,我抱着将军的头骨,走了不知多少地方!唉,所有的人,仿佛全都没有想像力,在他们看来认为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就肯定那是不可能的,就没有一个人肯进一步去追究原因!”
  看来,海老泽为了这具头骨,是受了不少委曲,所以一发起牢骚来就没有个完,原振侠耐着性子等他讲完,摊了摊手,道:“事实是——”
  海老教授伸过手来,大声道:“事实是,一定有极其古怪的地方!照说,他一定死在头部中了刀,刀的一部分还牢牢嵌在他的头骨之中,但是他又显然在中了刀之后又活了好多年!在根本不可能再生存的情形之下活了下来……”
  那句“在根本不可能再生存的情形下活了下来”令得原振侠陡然一动,他打断了海老教授的话题,道:“你说——”
  海老作了一个手势,道:“你自己来看!”
  原振侠走向前去,在茶几前,坐了下来,望向那骷髅,只看了一眼,他的视线就定住了,再也不能移开,海老教授在这时候,移过一支灯来,照射着,好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骷髅和其他的并没有两样,作为医科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早已看过了不少骷髅,而令得原振侠一看之下,就惊讶莫名的是,在那具骷髅上,有着极细的一条深黑色的痕,乍看,是一道黑痕,但是看仔细些,就可以发现,那不是痕,而突出来的一些东西,突出的部分极少,还不到半公厘,原振侠伸手去抚了一下,那东西极其锋利,几乎割破了他的手指,那是一片极薄的钢片,一片嵌在头骨之中的钢片,嵌在头骨中的有多深,外面自然看不出来。
  原振侠本来可以立即回答:致死的原因,是这样的一片钢片进入脑部,使脑部受了严重的伤害致死。
  可是,他的医学知识,却又使他不能这样回答,因为他又有别的发现。
  原振侠看到,在那片钢片突出部分之旁,头骨有轻度的变形,生长的情形,说得具体一点:当钢片嵌进去时,突出的部分可能有五公厘左右,而头骨在钢片附近又向上生长,并成了一个拱起,约有四公厘高,七公厘宽,这种情形,真足以使得原振侠看着目定口呆!
  原振侠是医科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他一看到这种情形,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在头骨之中,被嵌进了那片钢片之后,至少,还活了三年之久,因为骨骼的生长相当慢,尤其是头骨,要形成这样的一个拱起,至少需要三年,或更长的时间。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原振侠还不知道钢片嵌进头骨的部分有多深,但不论怎样,这样的嵌入,一定形成脑部组织的损害,这个人应该在受伤之后立即死亡的!
  原振侠怔呆了很久,才道:“教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在中了刀之后,又活了很久?”
  海老神情愤怒,道:“我早已告诉过你, 这是勘八将军的遗骸,我已确实考证过,他是九十高龄,死于自然的,并不是中了刀而死的!”
  原振侠道:“那么多年前的事——”
  海老教授不等他讲完,又以断然的语气道:“这一点,不必再讨论了,你看,断刀留在他的头骨上,断刀的附近,又长出了骨骼来,这不是证明他中了刀之后,又活了很久吗?”
  “是的,他又活了很久——”原振侠用手指指骷髅:“可是,你说那是一柄刀的断裂部分?”
  海老瞪着眼,道:“当然是!”原振侠想了一想,道:“我对于历史的认识,不是太深,勘八将军是什么时代的人?”
  海老道:“公元一世纪!”
  原振侠道:“那就是了,那时候,虽然是铁器时代,但是我相信日本的铸铁技术,已经可以铸出薄而锋利的钢片来!”海老教授陡地一呆,显然他以前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断地眨着眼,答不上来,原振侠又道:“那不是断裂的刀尖,要弄明白那是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取出来仔细形容!”
  他一面说,一面已顺手拿起一柄剪刀来,要去撬破那骷髅,海老立即象原振侠拿着剪刀击向他的头部一样,尖叫了起来,一把将骷髅抢过来。
  海老教授将骷髅紧紧抱在胸前,现出极其愤怒的神色来,喝道:“你想作什么,这是无价之宝,你想破坏它?”
  原振侠有点啼笑皆非,道:“那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的头骨而已——”
  海老厉声道:“胡说!这是勘八将军的遗骸!”
  原振侠看出自己无法在教授的手中抢下那骷髅来,他只好放下了剪刀,道:“那么,至少要去拍几张X光片,看看这钢片嵌进他的脑部有多深!”
  海老教授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来教我?我早已拍过照了!”
  原振侠陡然紧张起来,头部的X光片!这令他想起轻见博士和卡尔斯将军。当然,那只是一种概念十分模糊的联想,他没有任何根据,可以将卡尔斯、轻见和这位勘八将军联系在一起,但是,同是头部的X光片,这令得他不由自主,呼吸急促。
  他道:“你……已经看过这……照片?”
  海老不耐烦道:“当然看过了,拍了就是要看的!”
  原振侠脑中,闪 过五朗和黄应驹两人看了X光片之后的结果,但眼前的海老教授显然未受影响,他吞了一口口水,声音之中,有一丝连他自己也觉得讨厌的怯意,道:“我可以看看?”
《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