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南越深深吸着气,把那张椅子会摇晃的情形,详细告诉了原振侠:“我用尽了方法,也无法知道它是怎么摇动的。”
南越曾用过种种方法,想弄明白那张椅子是怎么摇动的。他用的方法极多,一开始的时候,已经提及过。
原振侠听了之后,略想了一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坐在那张椅子上久了,会有摇晃的感觉?”
南越分辩道:“不是感觉,是真的摇动。”
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人体的平衡器官,是在耳朵内的半规管。半规管中的液体,如果有一点异变,就会使人有摇动,甚至天旋地转的感觉。”
南越摇着头道:“不是感觉,是那张椅子,真的在摇动,真的!”
原振侠不想再争下去:“好,你说开始的时候,它摇动,现在更怪了,它怎么样?跳舞了?”
他看出南越的神情十分紧张,而且他始终不相信,一张有着一个坚硬椅脚的椅子会摇动,所以他想令得南越轻松一点,才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南越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好笑的样子,他吞了一口口水:“不,它……说话!”
原振侠一听,陡然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小宝图书馆之中,要遵守静默的规定,大声叫起来:“什么?”
南越的神情本来就紧张,被原振侠这样大声一叫,他也直跳了起来:“你……这样大声干什么?你……声音轻一点好不好?”
原振侠也感到自己失态,可是刚才,他实在没有法子控制自己。他甚至可以接受再荒谬的事,可是一张椅子会说话,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不可被接受的事情了!那真是太荒谬了!
在南越的低声哀求下,原振侠总算坐了下来。他叹了一声:“南先生,我们是在讨论一件十分严肃的事,和你的安危有极大的关系,希望你不要开玩笑!”
南越发起急来,举起了手:“我和你开玩笑?”
他在一急之下,甚至讲话也粗俗了起来:“妈的,我要是和你开玩笑,我是乌龟王八蛋,不是人!”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好,那么请你解释,一张椅子会讲话,那是什么意思?”
南越又昂起了头,望着天花板,神情很是犹豫,像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好。
原振侠又问:“别告诉我这张椅子开口,或者有别的发声器官!椅子会讲话,它用什么语言?两千多年前的亚述语,还是明朝时候的中国江西话?还是──”
原振侠还要继续讲下去,可是南越已经以极激动的神情,双手紧握着拳,用力挥着,几乎是在低声吼叫:“住口!”
原振侠冷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只是望着南越。南越的鼻孔迅速翕张着,急速地喘了一会气,才略微恢复了平静:“我会讲给你听的。”
原振侠等着,过了好久,南越才道:“它摇动的情形,我已经向你说过了。”
原振侠点头,南越又道:“它说话……就是近几天的事,你还记得那天你在散步,我来找你?”
原振侠又点头。那天,就是汉烈米找他的那天,不过是三天之前的事。
南越用手抹了抹脸,又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重重捏着鼻子的上端。通常,这样的动作,可以令得人的精神集中一些。
他道:“我那么急来找你,是由于接到了一个电话──”
原振侠挥着手:“这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我未曾对任何人说起过你曾来找过我。不然,你住的那所古宅,可能已经遭到火箭的袭击!”
南越苦笑了一下:“如果它只是摇动,我还不会那么焦急想知道它的来历,可是,就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前──”
那天,南越照样又坐在那张椅子之上。当他想到昨天和那个年轻医生相见的情形时,他心中感到十分疑惑:那医生(他甚至忘记了原振侠的名字)对椅子感到兴趣,是什么意思呢?是巧合,还是他知道,世上有一张这样奇特的椅子?
南越想了一会,无法得出结论──那年轻医生愤然离去,那表示他不是真为那张怪椅子而来的。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感到那张椅子在摇晃。南越的心中虽然觉得奇异莫名,但由于次数多了,他也不再那么骇异,反倒有点习惯了。
他放松自己的身子,任由椅子摇摆着。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种十分奇异的声音。当他才一听到那种声音之际,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可是他却可以肯定,声音是这张椅子发出来的。
这种情形,就像是坐在一张旧的木椅或竹椅之上,旧椅子发出声音来。坐在椅子上的人,很容易就可以肯定,声音是由椅子发出来的。
南越怔了一怔,这张椅子,看起来是一个整体,不应该有甚么声音发出来的。然而,那声音还在持续,开始是一阵“搭搭”声,像是在按动什么键盘发出的声响一样,接着,南越突然听到了一句话:“他们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南越真正是清楚地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的。而且,他也可以在那一剎间肯定,这句话,和那种“搭搭”的声响一样,是从那张椅子上发出来的!
在那一剎间,南越并没有想到椅子会发出声音来的别的可能,他只是在感觉上,感到那张椅子,忽然会讲话了!
一张椅子再怪,怪到了能不明情由地摇晃,已经是怪到极点了吧,可是,一张椅子会讲话,这真是超乎人类想象力之外的事了!
在一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南越整个人直跳了起来,一面跳起来,一面他也不由自主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句话,其实他是听清楚了的。他还这样问,那只不过是由于他的惊骇实在太甚之故。
他跳了下来,立时转身,盯着那张椅子。
椅子还是椅子,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南越盯着那张椅子,遍体生寒,冷汗像是许多条冰冷的虫一样,在他背脊上蠕蠕爬动,那令得他不由自主发着抖。
他的声音发颤:“刚才……是你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