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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当他想到这一点之际,他不禁感到世事变幻的奇妙。如果他答应了莱恩上校的要求,他不单和这件事发生关联,简直成了这件事的主要关键之一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心中想,当然不会到曼谷去,去干什么?整件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他又禁不住想,如果真是对整件事那么不关心,为什么又去和黄绢联络?难道自己的潜意识中,对黄绢的怀念是如此之甚,平时却矫情地压抑着,而一有可以和她联络的借口,压抑着的堤防就立即崩溃了?
原振侠对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或者是他的内心深处,早已有了答案,可是不愿或不敢承认?
就在他心情茫然之际,电话铃又响了起来,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原振侠先生?请你别挂上电话,等候与黄将军通话!”
原振侠又禁不住心跳了起来:“是!”
他紧紧地握着电话,像是生怕电话听筒会从他的手中滑跌下去一样。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却一直听不到那边有声音,一直等了十分钟之久,他握住电话的手,手心已经冒出汗来了,他忍不住大声“喂”了几下,仍然是那个陌生声音回答他:“请继续等着,黄将军十分忙。”
原振侠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是的,黄将军是大人物,十分忙,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医生,自然只好等下去,谁叫他主动打电话去找她呢?以她这样的大人物,会回复他的电话,应该感到极度的荣幸了!
他自嘲地笑几下,又等了十分钟,才陡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了黄绢的声音!
黄绢还不是直接在对他说话,而是在电话边对别人说着话。他听得黄绢在说:“就这么办,立即去办!”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了黄绢的声音:“振侠?”
原振侠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你好!”
黄绢的笑声传了过来:“找我,不见得只是向我问好吧?”
原振侠苦笑:“那又怎样呢?总要问一句好的!”
黄绢低叹了一声:“好,有什么事?”
原振侠想了一想:“听说,你的国家在中南半岛上有秘密活动,支持对抗越南的柬埔寨抗越联盟?”
原振侠开门见山问了出来,黄绢沉静了相当久,才道:“我不明白,这是国际秘密,你不应该对这种事有兴趣的,我无法作任何答复。”
原振侠叹了一声,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实在太蠢了,黄绢当然无法作肯定答复的。要是她回答说是,她的回答,若是传了出去,就是国际上一宗巨大的纠纷,会引起国际关系上的混乱。首先,越南是受苏联支持的,这就会影响卡尔斯将军和苏联的关系。其次,是不是阿拉伯的回教集团,要插手东南亚事务了呢?只怕又会引起亚洲的回教国家,如印尼、大马的不满了!
原振侠忙纠正道:“对不起,我说得太含糊了,我的意思是,纯粹是私人事件,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通过你可以安排的任何途径,寻找一个如今在柬埔寨境内的美国人?”
黄绢的笑声,即使经过了上万公里的传送,听起来仍然是那么悦耳动听:“我看你拨错号码了,你要找的大概是联合国的难民组织!”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是认真的。这个美国人,本来是美军的一个少校情报官,由于一件相当怪异的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离开了军队,后来,曾和赤柬军在一起。如今,据说是在指挥着抗越联盟的游击队,我想和这个人联络,所以才想到了你。”
黄绢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国际之间,其实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差别只在公开承认或公开否认而已。你说的事,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他或许能提供帮助,这个人在曼谷。”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黄绢又道:“由于这个人的身分十分神秘,他不可能来见你,你必须去见他。”
原振侠考虑了极短的时间,就道:“能不能告诉我,到了曼谷之后和他联络的方法?”
黄绢略想了一想:“你是找不到他的,如果你决定去,请告诉我,我会叫他去找你。”
原振侠没有再考虑的余地了,他迅速地转着念,最近,他有两个星期的假期,和医院方面商量一下,把假期提前应该没有问题,那么他……
他道:“我决定去,就在这几天,多半会在……”他把莱恩上校的地址说了一遍:“在那里出现,你的人可以找到我。”
黄绢道:“祝你旅途愉快。不过,中南半岛上,现在的局势十分混乱,尤其在柬埔寨,可以说充满了危机。有什么人在那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话,全世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救援的!”
在语调中听出了黄绢的关切,原振侠十分安慰。他回答道:“我不一定会到那些地方去。”
黄绢又静了片刻:“没有别的事了?”
原振侠叹了一声:“没有了,你多保重!”
黄绢在电话的那边,也传来了一下低叹声,接着,电话就挂上了。
原振侠放下电话之后,又呆了半晌。莱恩上校要安排他,跟着西哈努克亲王一起进柬埔寨去,黄绢也可以安排一个神秘人物帮助他。他知道,黄绢口中的“神秘人物”,自然是替黄绢工作的,卡尔斯将军的国度在中南半岛上的活动,多半由这个“神秘人物”在负责。
那么,自己是不是要进入危险的、大部分地区受着越南军队控制的柬埔寨去呢?
正如黄绢所说,陌生人到那里去,是一点保障也没有的,甚至比入蛮荒还要危险!
原振侠一时之间,无法作出决定。但有一点,他却可以决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可以先到了曼谷再说。
原振侠有了这样的决定之后,紊乱的思绪,自然也平静了许多。
第二天,他假期的提早得到了批准,当天中午,他就上了飞机。飞机抵达曼谷机场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一天的闷热,就在这时等待着散发,热气蒸腾,也就分外令人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