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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妹中的大姐,指着那标本瓶,尖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陈阿牛没有立刻回答,走过去,把那标本瓶捧了起来,举到面前,仔细看着。
当标本瓶举起之际,原振侠已经可以看清楚,浸在甲醛溶液里的标本,像是一个脊椎动物的胚胎,鱼的胚胎,兔子的胚胎,乃至灵长类动物,包括人的胚胎,形状就大致相同,要在日后的发展上,才能分辨出是什么动物来,自然,胚胎的形状尽管相似,但至少有体积上的差别。
照标本瓶中浸的那个胚胎形状大小来看,可以确定那是某种兽类的胚胎,可以是一只狗、一只熊、一只猩猩等等。
原振侠心中的疑惑,到这时,也升到了顶点,这样的一个脊椎动物胚胎的标本,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甚至,也没有什么学术上的意义。可是厉大遒却将之用那么奇特的方式,保存了起来,保存了几十年之久!
不但保存了几十年,而且在厉大遒这个怪人心目中,这个胚胎标本,显然重要之极!因为在他临死之前,他的三个女儿之一,只不过略提了一提,他的反应之激烈,难以形容。而且他还特地为这个胚胎标本,订下了内容十分古怪的遗嘱!
可是,实实在在,那只不过是一个胚胎的标本,在稍具规模的中学生物实验之中,就可以找到不止一个这样的标本!
可是厉大遒对之却如此重视!这个胚胎标本,原振侠可以肯定一定有极其异常之处,可是他一点也看不出特异在什么地方!三姐妹得不到回答,又在连连发问,陈阿牛仍然不回答,只是盯着标本看。
那三姐妹的声音实在不是很动听,陈阿牛又像是发了呆一样的不作声,原振侠不想她们吵下去,答道:“这是一个生物胚胎的标本!”
三姐妹齐声问:“那又是什么?”
原振侠耐着性子解释:“是在母体子宫内,还未曾成长的胎。”
三姐妹又惊异又失望:“是什么东西的胎?”
原振侠答道:“单是这样看,很难看得出来,可能是一只狗,可能是一只猴,也有可能是一个人!”
当原振侠讲到这里时,他心中陡然一动,模模糊糊,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却又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那三姐妹听他说及可能是一个人之际,不约而同地现出骇然、厌恶的神情来,一个人道:“老头子一定是神经病了,真会开人玩笑!”
另一个指着标本瓶:“这东西值多少钱?”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一钱不值!”
一个道:“好像听说,胎……可以做补药,也很值一点钱的!”
原振侠叹了一声:“小姐,做补药的是胎盘,叫紫河车,就算是人的胎盘,也不值什么钱!”
那三姐妹互望着,神情还有点疑惑,她们的丈夫,多少比她们有点知识,已经连声在催她们离去,三姐妹还不心息,又在木糠之中,找了一会儿,希望可以找出一点什么来。
可是她们失望了,那些木糠,放在木盒之中,显然只是为了稳定那只标本瓶,并没有任何藏宝的作用在内。
三姐妹悻悻然,一面低声责备她们的父亲戏弄了她们,原振侠冷冷地道:“三位,这东西厉老先生本来就不是给你们的,他已经留给了你们够多的财产,你们也该心足了!”
三姐妹摆出一副“关你什么事”的神气来,冷笑着:“好,那就给你吧,哼!”
随着冷笑声,他们一起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接下来,便是极度的寂静。
陈阿牛一直盯着那标本瓶在看,原振侠也在看着,他知道陈阿牛和自己一样,一定心中翻来覆去,问了几十遍“为什么?”
陈阿牛在过了足有半个小时之后,才问了出来:“为什么?”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有太多的为什么了,你问的是哪一方面的为什么?”
陈阿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一片迷惘,原振侠道:“我和你一样,心中充满了疑问,我们不必站在这里,何不到三楼上去。”
陈阿牛茫然点了点头,仍然双手捧着那标本瓶,在他们上楼之际,他们都不说话,直到到了三楼的书房中,在书桌旁,面对面坐了下来,把标本瓶放在他们的中间,原振侠才道:“或者,我们一步一步来讨论?”
陈阿牛像是没有什么主意,一面盯着标本,一面连连点头道:“首先,标本瓶里的东西是什么?”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中学生都能回答得出这个,这是一个脊椎动物胚胎的标本!”
陈阿牛又问:“哪一种脊椎动物?”
原振侠手指在桌上轻轻扣着:
“这,一下子不易回答,可是可以通过极简单方法确知的,例如把这标本作切片,在显微镜下观察,或作简单的化验,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胚胎。”
陈阿牛喃喃道:
“看起来,和人的胚胎比较接近,那是人的两个月左右胚胎的形状。”
原振侠刚才,也曾向那三姐妹提及过,那有可能是人的胚胎标本,在那时候,他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到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可是又无确切地捕捉,这时,这种感觉又来了!
他想了想,仍然不得要领,他同意:“是的,很像是人的胚胎。”
陈阿牛抬起头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胚胎,厉先生要用那么独特的方法来保存?一个胚胎,对他来说,又为什么那样重要?”
陈阿牛在发着一连串的问题,原振侠又就在此际,心中一亮本来模糊的感觉,变成了实在的想法,他吸了一口气:“陈先生,我想有答案了!这的确是一个人的胚胎,如果有机会成长、出生的话,那么,他应该是厉先生的儿子!”
在过去这几天之中,原振侠和陈阿牛已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人之间,无所不谈,厉大遒当年在医学院的情形,原振侠在冯森乐处获知,也全告诉了陈阿牛,所以这时,原振侠一提出这一点来,陈阿牛立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陈阿牛自然也听过厉大遒说起过他“有一个儿子”、“又杀了他”。
情形本来是纯然不可思议的,但这时,却像是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简单明了了!
连厉大遒的奇怪语言,都有了解释。
情形可以大致推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