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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黄娟动作,一看就知道她在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情,她有点造作地掠了掠头发:“对不起,未曾有你的同意,就擅自进来了!”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酒橱前,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才缓过一口气,一开口,居然语气十分镇定:“很高兴又见到你!”
  他在说了那句话之后,才转过身,面对着美丽而野性、可能是世界上有数的拥有那么高权力的黄娟,但黄娟看来还是美丽的,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当原振侠望向他的时候,她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原振侠坐到她的身边去。原振侠拿理性了两只酒杯,提着酒,在黄娟的身边坐了下来,他们默默地呷着酒,好一会儿,两人都不出声。
  黄娟一直在缓缓地转动着酒杯,用她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酒杯之中琥珀色的液体。一直等到唱片转完了,她才低低地吁了一口气:“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宁静了!”她的声音是这样柔和,原振侠把手轻轻地按在她的手背,黄娟震动了一下,神情有点苦涩:“享受宁静,对我来说,太奢华了!”
  她甚至不让原振侠接口,就接着坐直了身子:“我这次来,是要你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原振侠扬了扬眉,他早知道,黄娟决不是为了想见他才来的。
  黄娟在他的住所中出现,必然有目的,这一点,他可以肯定,但是,“告诉他一个人的下落”,那是什么意思呢?原振侠一时间有点不明白。
  黄娟向他望来:“请你告诉我,使冯森乐博士成名的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原振侠“啊”地一声,黄娟要找的是陈阿牛!
  他迅速地转念,黄娟为什么要找陈阿牛?是不是冯森乐的研究遇到了什么阻滞?但是他没有进一步想下去,他立时摇着头:“那位先生,我没有他的消息,也已经足足半年了!”
  黄娟沉声道:“可是,你是知道如何才可以找到他的,是不是?”
  原振侠的回答十分直接:“不是,我曾努力找过他,可是他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
  黄娟闪过一丝疑惑的神情,又把自己的身子靠向沙发的靠背:“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你可以有什么提议?”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提议的话,我自己早就去做了,他的失踪……我真不明白是为什么忽然避开了我的!”
  黄娟略觉讶异:“他是为了避开你才消失的?”
  原振侠皱皱眉:“可以说是,我推测,他是不愿望那胚胎标本受到检查!”
  黄娟的反应之激烈,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什么胚胎标本?怎么一回事?冯森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说说!”
  原振侠淡淡地道:“这其中的经过,你未必有兴趣!”
  黄娟一伸手,抓住了原振侠的手,用极热情的语调道:“你错了,我不但有兴趣,而且太想知道了!”
  事情说起来相当长,原振侠也乐意可以再和黄娟作娓娓长谈的机会,于是,他又在杯中斟满了酒,把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地叙讲着。
  黄娟真是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很少说话,只有当听到保险箱被一层一层找开,里面竟然是一只浸着一个胚胎标本的标本瓶之际,她的神情异样而复杂,喃喃地道:“原来厉大遒早就在做了!”
  原振侠怔了一怔,不明白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停止了叙述,望着她。黄娟挥了挥手:“这厉大遒是一个天才,可惜他早了几十年,在观念上还存在着人不应向上帝争权力的概念,其实,人和上帝有什么不同,只要做得到,人就是上帝!”
  原振侠不禁呆了半响,他仍然不是很明白黄娟这样说的意思,但是他想及在冯森乐提起厉大遒在学校中的情形,曾有一段人和上帝之间的谈话,他刚才也引述了那段话,黄娟自然是由于这段话,所以才有感而发的了。他对黄娟的话相当反感,因为那是一个典型的野心家的想法。
  所以,尽管他不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仰者,他还是道:“历史上,很多野心家都梦想可以替代上帝的地位,可是全失败了!”
  黄娟一扬眉,在刹那之间,有几分恼怒之意,但是随即一笑:
  “不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以后呢?”
  原振侠再喝了一大口酒,继续叙述着以后发生的事情,全都和那个胚胎标本有关,黄娟听得更是入神,等到原振侠讲完,她一昂头,把杯中的酒全都喝完,她双郏不知是兴奋还是有酒意,泛起了两团红晕,她陡然站起来,道:“我明白了!他要是一直做下去,会成功的,可是他不敢,他有这个能力,而他不敢做下去!”
  原振侠讶然:“你说什么?”
  黄娟道:“他中止了行动,那等于说,他杀死了他!他曾说过什么?他说-他杀死了自己的儿子?那么他一定是用自己的……”
  黄娟说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用一种十分佻皮的眼神望着原振侠。
  原振侠并不是一个头脑不灵敏的人,可是他实在无法理解黄娟那一连串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黄娟在听了他叙述之后,就知道了一些他一直解不开的谜团,那更不可思议了!
  他在等黄娟继续说下去,可是黄娟却不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在来回踱步,步伐轻快矫健得如一头豹子。
  然后,她停了下来:“厉大遒一定有一本日记,详细记述着当年所发生的事,陈阿牛看了这本日记之后,就不愿再和你相见了!”
  原振侠摊着双手:“为什么?”
《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