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同时,他也抓住了将军的手腕,一个反扭,将军的身子立时被反转过来。原振侠下手十分重,将军的身子转过来之后,他的小腹上才传来了剧痛,那使得他的身子向前弯曲……这种姿势,十足是人类历史上最惨酷的一个运动之中,被惯用的一种虐待方式,称之为“坐飞机”。卡尔斯将军发出的嚎叫声,简直令停车场变成了旧式的屠宰场。
在原振侠的身后,则传来了院长的急叫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停车场中不断有人来往,刚才三下巨大的鎗声,又吸引了不少人奔过来。可是人人看到眼前发生的事,都目瞪口呆,骇然伫立。
若不是卡尔斯将军一上来行为就那么恶劣,原振侠也绝不会那样应付。这时,他制住了卡尔斯,已经完全占了上风,自然也不为己甚。而且,不论怎样,卡尔斯是一国元首,像他如今这样狼狈的情形,如果被记者拍了照片,公开发表,卡尔斯恼羞成怒,不知会做上多少疯狂的事情来,牵累了无辜。
所以原振侠一松手,松开了将军的手腕,却又伸手在他的肩头上一拨,又把他的身子拨回来。然后,伸手在他满是血迹的脸上轻拍了两下,用十分正常的声音道:“将军,随便鸣鎗,十分危险。啊,你受伤了……”
卡尔斯在原振侠经过严格武术训练的身手之下,简直就如同婴儿遇上了巨人一样,由得原振侠摆布,拨来拨去,毫无反抗的余地。他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双手下垂,表示绝不反抗,但他陡然叫了起来:“别理会我,快去救他……”
这时,更多的人拥进了停车场来。有几个人向前奔来,一面奔,一面在叫:“直升机快到了,院长,急诊室第一时间准备好了……”
原振侠并不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可以明白,一定有什么人受了重伤,重伤者正由直升机送来医院。看来,卡尔斯将军和这个重伤者,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他刚才用十分粗暴的行为对付卡尔斯,这个狂人将军居然忍了下来,只说先救人再说!
那个重伤者是什么人?
原振侠心头不禁一阵狂跳,剎那之间,他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令原振侠如此震惊的反应,自然是由于他想到的是:会不会是黄绢受了重伤?
他伸手扶着车子,声音也变得尖厉:“谁?谁受了伤?”他是冲着卡尔斯将军这样问的。
卡尔斯伸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一下,原振侠这时,才发觉卡尔斯没有受伤。他脸上的血,全是沾上去的,可能全是那个受伤者的血!
卡尔斯将军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他竟然说:“不知道!”
他刚才十分关切伤者,这时又说“不知道!”若是卡尔斯将军不知道伤者是什么人,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原振侠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也弄清楚了伤者不是黄绢,那使得他松了一口气。
那时,场面十分混乱,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凡是这样的场合,必然会有一些人发出莫名其妙的叫声,来增加混乱。
院长在这时,反倒恢复了镇定,不过讲话仍有点急咻咻:“原医生、将军,跟我来……”
他同时提高声音:“别聚集在这里……通知急诊室,作紧急准备……”
有几个人答应着,奔了开去。院长握住了原振侠的手,原振侠感到他的手十分冷。院长一面向前走,一面对原振侠道:“十五分钟之前,军事机场有一架小型喷射机失事。”
原振侠“哦”地一声……离医院不远处,有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军事机场,如果有小型飞机失事,那飞机是属于卡尔斯将军的?
他向卡尔斯将军望去,卡尔斯正在努力抹着脸上的血迹,大声道:“飞机……由黄将军驾驶……”
原振侠心中“啊”地一声,心头突突乱跳。他勉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她没有……”
卡尔斯将军吞了一口口水:“飞机上一共四个人,黄和我一点也没有受伤。一个侍卫……我猜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人‥‥‥受了重伤。那人……那人……”
卡尔斯虽然为人古怪,但却也绝不是讲话吞吞吐吐的人。相反地,他自有他的气概,发号施令之际,倒也气宇轩昂。可是这时,他连说了三、四次“那人”,却没有了下文,瞪大了眼睛,一片茫然之色。
原振侠追问:“那人是什么人?伤得怎样?”
卡尔斯又在脸上抹了一下:“我先脱身,来通知医院,黄将军告诉我一定要找到你!”
原振侠一缩脚,用脚尖挑起那柄鎗来,接在手中,还给了卡尔斯:“那也不用鸣鎗示警……”
卡尔斯脸色十分难看,悻然接过手鎗来,插进了挂在腰际的皮套之中,冷笑了一声:“我就不明白全世界有的是医生,为甚么一定要来找你?不是为了要飞到这里来找你,也不会有飞机失事!”
原振侠只当没有听见。他、黄绢和卡尔斯将军三个人之间,有十分奇妙的三角关系,有时不是很方便讲话。
原振侠一面向前走,一面随口问:“你是用什么交通工具到医院来的?怎么比直升机还快?”
卡尔斯闷哼了一声:“摩托车!黄将军和救护人员要锯开压在那人身上的一些支架,才能把人救出来,这就快到了!”
院长在前急急走着,他们跟在后面进入了医院。扩音器在不断召唤当值医护人员的名字,急诊室前的红灯在不断闪动,准备做紧急救治。
原振侠对这种阵仗,感到有点讨厌……虽然说在医生的眼中,人就是人,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但是事实上,却大有分别。一个由一国元首送来的病人,和一个潦倒街头的流浪者,在进入医院之时,是大有待遇上的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