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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道:“我叫铁珊珊──名字没什么意思,可是我能告诉他一些事,解开他心头几十年的谜团!”
原振侠先是一呆,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现代青年人说话喜欢夸张,想不到见面给人印象极好的哑女,也未能例外。
原振侠心中这样想,自然有了不以为然的神色。哑女也立时觉察到了,她问:“你感到我的话不实在?”
原振侠不想和少年人虚伪,所以他道:“是,那位先生年纪不太大,如果那是几十年的谜团,应该是他还是小孩子时的事情了!”
原振侠以为自己这样说,已经指出了她说话的不尽不实之处了。却不料哑女的神情却十分认真,她道:“就算不是小孩子,也是他少年时的事!”
原振侠听她说得认真,不禁有点愕然,又盯着哑女看了一会。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却又看不出什么来,他再一次答应:“好,我一见他就提起你──奇怪,温宝裕见他的机会比我多,他为什么不带你去见他?”
哑女作了一个不明白的手势,自嘲似地道:“或许,他以为我只不过,是一个想见一见自己偶像的普通女孩,所以根本没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
原振侠想问哑女,究竟和普通女孩子有什么不同?可是哑女双臂伸向上,一个转身,已经蹦蹦跳跳,走了开去,原振侠就没有再问。
这个姓铁叫珊珊,绰号叫“哑女”的女孩子,和这个故事的关系不大,但是她确然和那位先生少年时,结集在心中的一些谜团有关。而这些谜团,以他的神通广大,也一直没有机会把它们解开!
原振侠看着渐渐远去的哑女的背影,更可以肯定她曾受过高深的中国武术训练。他心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在人间。这小女孩至多十五、六岁,已经有这样的本领,那一定是从小就习武的了,可知她的父母,也非普通人!
原振侠又联想到了出身十分奇特的双生女,良辰美景,她们便能把很久之前早已失传,但在传奇中存在的“轻功”,发挥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
他最近又在那位先生的口中,知道了他找回失踪女儿的事。整件事中,也牵涉到了许多江湖异人的异行,整件事听了令人惊骇之余,又不免悠然神往。
原振侠的思绪十分乱,一面想,一面来到了车旁,又伫立了片刻。直到听到大屋子的门口,人声喧哗,他知道许多人会涌出来,便驾车回去,他意兴阑珊,不愿意再和温宝裕他们见面了。
一回去,他就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不多久,电话铃响了,他也不去接听。可是那打电话来的人,耐心却极好,电话铃声,硬是停了又响,停了又响。原振侠心中一动:以前,只有黄绢有事要找他,才会有这样的情形!
现在,打电话来的人,当然不会是黄绢!
他的思路循这样的方面前进:不是黄绢,会是谁呢?当然也不是玛仙,玛仙如果会出现,在出现之前,一定会用直接的方法,使他获得讯息。玛仙已不止一次,运用过这种类同思想直接感应的“巫术”力量。
由于想到了玛仙,他又叹了一声,叹息声和吵耳的电话声相比较,自然轻得多。他可以轻而易举,使电话不发出声音来,可是,如果是一片寂静,那未免太寂寞了,便由得铃声继续响。
铃声在这时候略停了几秒钟,但接着,又响了起来。原振侠的思路在继续:会不会是才分手的,那个叫作铁珊珊的少女?
那个少女一定不是普通人物,她竟然可以解开那位先生,这样的传奇人物心中,数十年解不开的结?
原振侠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虽然他不觉得那少女会说谎,但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决定,一有机会见到那位先生,就要向他提及这件事,看看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发掘出什么故事来。
(这时,原振侠只是隐隐感到,其间可能会存在着一个故事。他自然想不到,这个故事会如此曲折离奇,难以想象──“这个故事”在时间适当时,自然会披露。)
铁珊珊不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那么,是什么人呢?会是仲大雅,已经从原始人变回现代人,带着他的三个小孩子想见自己?也不会!仲大雅会直接上门来,如果拍门没人应,他会推门而入。
他一面漫无目的地想着,想到哪里是哪里,而且展开了思想的漫游。一想到了仲大雅,他就联想起曹银雪,和仲大雅在神农架的原始人生活,以及尊他为教父的那三胞胎的成长情形……
这样的思想漫游,用酒做游伴,是心情落寞的人,消磨时间的好办法。想到了入神时,有一段时间,原振侠连电话铃声都不留心。
等到电话铃声重又引起了他的注意时,他陡然坐直了身子。
因为电话铃声在这时,起了变化──响几下,就停了下来,然后再响,又停,又响起。
不到三分钟,原振侠已然听出,那是电报惯用的密码!
原振侠首先想到的是:真怪,打电话来的人,竟然可以肯定他在家里,而只是不听电话。其次,电报密码,在讯息传送方法日新月异的今日,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原振侠发现了这一点,只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在电话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的过程之中,他已经由对方用这个落后、又特别吃力,而又花时间的讯息传递方法中,知道对方是在要求允准,说的是:“我可以来看你吗?”
原振侠仍然无法知道那是什么人,但是这个人的行动,如此锲而不舍,这令得原振侠感动。所以,原振侠拿起了电话来,“喂”了一声:“谁?”
他先是听到了一下长长的吸气声,虽然只是一下吸气声,但是也充满了久经期待,终于有了结果的喜悦。
接着,他听到的,是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
并不陌生的声音和熟悉的声音有分别,那就是他听出,自己曾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到,发出这声音是什么人的一种情形。
那声音道:“谢天谢地,你终于肯听电话了!”
原振侠相当疑惑,那是一个过了中年的男人声音。他想了一想,还是想不到是谁,所以他道:“阁下是──”
那声音忙道:“我是贝恩,斯巴达?贝恩。”
原振侠叹了一声:“对不起,你既然花了一小时,坚决要和我联络,何不更详细一些介绍你自己?”
那声音忙道:“我是贝恩馆长。博物馆,你记得,你见到安普伯爵和我的那次──”
原振侠“啊”地一声,那人说到这里,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人!
那个博物馆馆长!和安普伯爵商议着,要监守自盗,把一具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棺,偷出去的那一个!
原振侠感到十分惊讶──他可以设想任何人,会那么紧急地想见他,就算是伯爵带着他的吸血殭尸新娘,忽然来访,他也不会奇怪。
因为伯爵是那么希望原振侠出席婚礼,怕请柬的作用不够,亲自来邀请,也大有可能。
可是馆长来干什么呢?上次见面,甚至连姓名都没有互通──原振侠当时,对这个馆长的鄙夷,一定显露在脸上,令得馆长不敢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