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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员瞪大了眼睛,端纳叹了一口气,道:“是在绝不可能有火山的山脉中。”
  研究员看来很不明白端纳的意思,但是端纳却已没有兴趣再讲下去,他对那研究员礼貌地道了谢,就和勃朗离开了研究所。
  端纳又到军部去走了一道,要了两柄射程相当远的手枪,和若干子弹,以备再度遇到那个会发电的人之际,可以使用。
  端纳绝不是一个赞成使用武力的人,但是他也想到过,如果上一次,他有一柄手枪的话,那么,事情的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他和勃朗医生,是在他在普里森林之中被救出来之后三十天,开始出发的,出发之际,军部借给他们一辆适合于山地行驶的车辆,使他们可以尽量减少步行,而端纳并没有向军部透露他再次出发的目的,而他也不是军部直属的人员,行动是完全不受拘束的。
  当天晚上,他们在山脚下扎营,两人都显得很沉静,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开始攀山,他们所经过的途径,完全是端纳第一次的途径,当天晚上,他们宿在山头上,就是一个月前,端纳被刚刚族土人的木鼓声,弄得彻夜难以入眠的地方。
  这时候,他们两人,轮流用望远镜向下看去,只见刚刚族人的村子中,十分寂静,除了闪烁不停的几点火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在山上生著了一堆篝火,围著篝火,喝著香浓的咖啡,勃朗医生突然讲了一句话,道:“明天,到达刚刚族村子的时候,我们先去看那尊石像,那位死了的族长,临死之前什么都不吩咐,单吩咐土人这件事,一定是有理由。”
  端纳望著山下的村子,事实上,除了漆黑一片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和声音,都很忧郁。道:“好,不过我希望先和他们族人接触。”
  勃朗道:“那不碍事,石像在村口,我可以观察石像,你进村子去。”
  端纳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随即钻进了睡袋之中。第二天一早,他们将一切收拾好,开始下山,当他们渐渐接近村子之际,居高临下,已经可以看到不少村中的土人,他们一口气下了山,到达村口,端纳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那座石像,这时却一眼就看到了,那座石像,耸立在村口,远看,的确是一个人的雕像,但是一到近处,却令人不由自主,打著寒颤。
  那雕像的手工,并不算精细,但是却十分生动。
  当端纳和勃朗两人,越走越近之际,他们两人,都被那座有著震动人心的雕像所吸引住了,他们几乎是屏住了气息向前走过去的,一直到了雕像之前,才停了下来,然后,又过了很久,才不约而同,一起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那雕像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在雕像所塑造的那个人,全身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有著溃烂的洞口,整个脸上全是一个一个的洞,本来应该是鼻子的地方,也不见有什么东西隆起来。如果说,那是一个手艺拙劣的工匠所造成的结果,那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但如果说,那是一个手工极其精巧的工匠的作品,那就更令人不寒而栗,因为这个人在临死之际,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真的太可怕了。
  端纳和勃朗在雕像前呆立了好一会,端纳才道:“医生,你的意见怎么样?”
  勃朗医生的声音很苦涩,他道:“我┅┅我想不出应该怎么说才好,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这┅┅种情形,如果是照那族长临死之前,忠实记录下来的话,那是超出我知识范围外的事情了。”
  端纳吞下一口口水,后退了几步,他的视线,仍然盯在那座雕像之上。
  突然之间,他心中陡地一亮,不由自主,指著那座雕像,叫了起来,面肉抽搐著,神情十分可怖,勃朗医生忙过去扶著他,端纳喘息著气,道:“对,对,那个泥人,也就是像这座雕像,他┅┅他┅┅”
  勃朗医生连声道:“你镇定一点。”
  端纳勉力镇定著,他的手指,仍然指著雕像,道:“我是说,如果在那座雕像上,淋上了泥浆十足就是那个泥人。我在和那个泥人最接近的时候,看到他的脸,就是这样的脸,再加上封在上面的泥。”
  勃朗望著端纳,端纳的情绪,十分激动,还在不断挥著手。
  就在这时,村中有几个刚刚族人,走了出来,那几个刚刚族人,看了端纳,立时叫了起来,一面叫,一面奔了过来,看他们的来势,好像很不友善,勃朗忙拉了端纳一下,端纳向那几个土人望去,认出其中有两个是当日击木鼓的刚刚族勇士。
  而端纳还没有开口,一个刚刚族勇士,已像是吼叫一样地问道:“伦伦呢?”
  端纳心向下一沉,刚刚族勇士问他伦伦在那里,可知伦伦并不在村子里。
  伦伦不在村子里,可能自从那天之后,她根本没有回来过,那么,她在什么地方?
  一则是由于思绪烦乱,二则要向刚刚族人讲述经过,似乎也太嫌复杂,端纳一时之间,变得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而围著他们旁边的刚刚族人,显然不耐烦了,纷纷发出了呼唤声,有的挤了过来,伸手来推端纳和勃朗医生,医生看来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他显得很慌张,一面被刚刚族人推得跌来跌去,一面大声叫嚷著,可是刚刚族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呼叫声也越来越大,拥过来的人,也变得更多。
《泥沼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