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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维落在积雪上,几乎一动也不动。
金维的脸贴在冰凉的雪上,虽然在感觉上,他的脸几乎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但实际上,他的双颊是火辣辣的,贴近他脸上的雪迅速溶化,变成了水,流进了他焦渴的口中。
那使得金维的精神振了一振,但是他仍然无法挪动他早已用脱了力的双臂。他只是扭动着身子,慢慢挣扎着,坐了起来。
当他坐起来之际,他看到,那头大鹰,就站在离他不远处,仍然是那个姿势,耸立了起来,然后,又迅速堰伏,金维用力挥动着自己的双臂向那头大鹰,慢慢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大鹰的面前,和大鹰面对面之际,他的双臂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他伸手在大鹰的翼上,轻轻拍了一拍,大鹰的反应但是很愉快,陡地昂起了头来。
也就在这时候,金维看到了在石砰的一头,近峭壁处,另有一块大石,而在那块大石之下,有着一座用许多树干搭成的建筑物。
金维只能用“建筑物”来表示他第一眼看到那用树干搭成的东西的印象。事实上,他的第一个印象,应该是那是一座最原始的房子。
可是,金维的知识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在这座孤峰之上,不会有什么房子,有的应该是鹰巢,但是那些树木搭成的,却又绝不是鹰巢。
金维望了大鹰一眼,看到大鹰也向那“建筑物”望去,金维吸了一口气,向那座建筑物,走了过去。
在那一小时之中,金维遭遇到的事,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到了他根本无法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心头跳得很激烈,当他来到了那建筑物前之际,他已经可以肯定,那是一座房子。因为它的正面,不但有门,而且有窗子。
那不但是一座房子,而且,肯定是一座人住的房子。
金维一直来了房子的门前,回头看了一下,大鹰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
金维看到门关着,他清了清喉咙,道:“有人么?”
那屋子之中,传来了一下声响,金维的确是听到了一下声响,而且可以肯定,那一下声响,一定是什么人所发出来的,可是他却无法明白这一下声响是什么意思。那一下声音,听来像是呻吟声,又像是答应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意味。
金维皱了皱眉,一时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做,他又回头向大鹰望了一眼。
那头大鹰双翅略伸,身子向前,腾了一腾。在大鹰而言,那只不过是略为挪移了一下身子而已,但是金维却已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连忙转过脸去,而且用力站稳了身子。
这时候,他是站在孤悬耸立的山峰之上的一个石坪上,而石砰上又有着积雪,如果他一不小心,跌倒在石砰上,而又向外滑出去的话,极有可能一个收不住势子,就此跌出了石坪,坠进万丈深渊之中。
他定了定神,看到大鹰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就站在那间奇特的建筑物的门口,缓缓地伸开右翼,用翼尖将那个建筑物的门,推了开来。
门一推开,金维忙向屋子内看去,他看到屋中很乱,堆满了各种的兽皮,以黄羊皮为最多,那些羊皮,显然未曾经过熟练的硝制手续,所以发出一种极浓的腥膻味,门一被大鹰的翼尖推开,那股腥膻的味道,就直冲了过来,教人十分难闻。
金维略侧着头,避开了正面冲过来的难闻的气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向屋子中看去,这次,他看到在兽皮堆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动着。
那东西的全身,全被厚厚的黄羊皮裹着,只有头露在外面,看得也不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维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那东西所发出来的,因为这时,又有一下同样的声响,传了过来。而大鹰的右翼,在推开了门之后,继续向内伸去,一直伸到了那东西的头部,然后,以翼尖的翎毛,在那东西的头部,轻轻拂着。
金维看到这种情形,不禁呆住了,他绝想不到,这么威猛刚烈的大鹰,会有这样轻柔甜蜜的动作,那裹在羊皮之中的是什么东面?是一头生了病的小鹰?那头羊鹰是找他来医治生病的小鹰?
金维的心头,充满了疑问,这时候,大鹰的右翼,已缓缓缩了回来,大鹰的动作十分小心,像是怕惊吓了屋中的那东西一样。
等到它将翼完全收回来之后,它跨出了一步,将门口让了开来,那显然是让金维进屋子去的意思,金维略为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屋子走去,当他一走进门之后,那种腥膻的臭味,更是令人难忍,可是由于金维看清了屋中的那东西,他心中的惊讶,使他忘记了那种难忍的臭味。
他在未进屋子之前,曾经想到过,裹在黄羊皮中的,可能是一头生了病的小羊鹰,但这时,当他看清楚了那东西之后,他实在太惊讶了。
那绝不是一头小鹰,很明显地,那是一个人。
那人的头相当大,比普通人的头要大得多,他的身子虽然裹在黄羊皮之中,看不真切,但是也可以看出,那人的头虽然大,但是身子却相当矮小。
当金维向那人注视之际,那人也睁大着眼,向金维望着,眼睛很大,一眨也不眨。
在这样的孤峰之上,竟然会有一个人在。
金维揉了揉眼,心绪很乱,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想到,这个人的身形既然如此地矮小,他有可能是黑彝中的一族,矮黑彝族人。矮黑彝族人身形矮,头大,手足都短,可是却凶悍绝伦,不但是最好的猎人,而且是战场上勇往直前的战士。
金维又向前走了二步,用矮黑彝族的话问道:“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人一听金维开口,陡地震动了一下,开了开口,自他的口中,发出了一下极其难听的声响来,当他的身子震动一下之际,覆在他头上的一幅黄羊皮,被震落了下来,现出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