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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过中国古文物的人,正因为他们对中国古文物有一定的认识,所以就格外被吸引,而且,赞叹之声不绝。
那女郎对他们的欣赏,十分高兴,告诉他们:“我专攻中国古玩,选的一些,还经得法眼?”
年轻人和公主齐声道:“太精美了,这里的一切全是精品──这一对薄胎白瓷,是定窑的吧,唉,竟不知世上还有一对!”
那女郎高兴:“本来有两对,一对在若干年之前,叫一只老猫打碎了,这是举世仅有的一对了!”
年轻人和公主,在啧啧赞叹声中,上了二楼。二楼的装饰,更是雅致,使人完全如同置身于江南园林的楼阁之中。那女郎在一扇虚掩旧的门前站定,略提高了声音:“爹,客人来了!”
她和客人说的,是十分标准的中国国语,可是这时所说的,却大有鲁腔,是山东话。
只听得门内传来一个十分响亮的声音──听来并不苍老,可是却另有一股沧桑感:“请进!请进!”
那女郎先推开门,作了一个请进手势,年轻人和公主跨进门去,一个正在看书的老者,抬起头来。
那老者坐在一张书案之后,并没有站起来。身子十分挺直,可以看得出他身量甚高,他穿着一件府绸净色长衫,神态儒雅,脸色相当苍白,略见狭长,使看来格外清癯,十分飘逸。
这老者的一双眼睛,极之有神,一眼看去,就是一个饱学的老儒,他手中所持的一本线装书,一望而知,乃是周易,看纸张字样,只怕就是宋版的珍籍。
若不是年轻人和公主知道他的来历,绝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是马匪出身。算起来,方一甲是正当商人,可是仍不免在发财之后,一身的江湖气,眼前这个军师,却是飘逸出尘,如图画中的隐士!
那老者看了年轻人一眼,点了点头,目光却在公主的身上,停了好一会。
公主对于第一次见到她的人而有这样目光的,早已习惯了,所以她只是微笑着,和年轻人一起鞠躬为礼。同时叫着:“冯先生!”
军师缓缓摇头,叹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女!”他说到这里,抬头向站在门口的那女郎望去:“念慈,你可叫人比下去了!”
“念慈”自然是那女郎的名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用来记念慈亲,但是用在军师的女儿身上,却又有特殊的意义──所记念的,自然就是军师娘子,早年的卖唱小姑娘,后来的双枪齐发、百发百中的奇女子。
冯念慈笑得十分得体:“爹,你也是,人和人,怎有得比的?”
军师呵呵笑着:“真怪,你是年爷的侄子,却又如何认识舍妹的,我在这小楼之中,足不出户许多年了,竟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来,先请坐!”年轻人和公主坐了下来,冯念慈说了一声:“我去备茶。”就走了开去。
年轻人想了一想:“事情相当复杂,也很巧,叔叔有一年欧游,认识了冯女士。”
军师十分有兴趣的合上了书:“我曾不止一次向年爷提及舍妹,当时便有撮合之意,他们相见,一提起我来,自然一拍即合了?”
年轻人微笑:“不是,一直到他们已热恋之后,才知道冯爷是冯夫人的哥哥!”
军师笑得骇然:“这个可真是奇缘巧合之极了,嗳,不对啊,他们就算婚后不知我的所在,十年之后,收到了我的明信片,也该来见见我才是!”
冯念慈这时,托着茶盘走了进来,中国绿茶的清香扑鼻,公主先拿起一杯来,细细呷着。年轻人沉声道:“他们还没有结婚,在冯夫人怀孕的时候,两人就分开了,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军师在那一刹间,大有恍然若失之感,可是也只是十分短暂的时间,随即释然:“人的悲欢离合,本就不由自己主宰,无可奈何之至,嗯,孩子呢?”年轻人道:“早已成人,是电脑专家,跟母性,除了不知父亲是谁之外,一切都十分正常!”
军师笑了起来:“我们家的怪事也真多,像念慈,除了陪古玩和陪我这老头子,外面的交际应酬,一概拒绝,竟像这小楼就是宇宙天地一样!”
冯念慈淡淡地笑:“我觉得十分恬静快乐,又有什么不好?外面闹哄哄地,多烦人?”
年轻人和公主绝想不到军师和女儿会过着如此彻底的隐居生活,和他们天南地北的生活方式,完全不同,他们也无可置评,只是道:“每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自己觉得快乐就好。”
军师伸手指着年轻人:“你们来找我,一定有事,不妨直言!”
年轻人道:“最近,我们在一个亚洲城市中,见到了一个叫作方一甲的人,他是贩卖人参的!”
军师一听,立时“啊”地一声,半闭上眼睛。神情十分肃穆,过了好一会,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全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你见过方一甲之后,怎么不去找叔叔?”
年轻人苦笑:“我实在无法找得到我叔叔,找你,还有一线希望,也想不到会这样顺利。”
军师又吸了一口气,笑得十分淡然:“真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一样了,好,你们想知道什么?”
年轻人和公主齐声道:“想知道有关黄金屯子的事!”
军师的身子,略为震动了一下,在一旁的冯念慈感到了极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