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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出口,阮山羊的一张脸,立即涨得通红。年轻人知道自己当着和尚骂了一声贼秃,所以他向公主伸了伸舌头,作了一个鬼脸。
  阮山羊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
  “井上先生只寄了图片给我,又没有说明它的大小,所以我根据经验,判断这是一柄令牌,属于一个有权柄的女性所有,多半是一位公主……”
  恭二在这时,总算挤上了几句话:
  “那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博士,我向你道歉,我会向所有顾客道歉,会在目录上更正!”
  勇于道歉,倒是日本人的优点之一。而恭二也不失为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他这时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性的问题:“这……不太可能是令牌,那么,这是什么?”
  博士微昂着头,山羊胡子高翘,他没有答案。他的两个学生,当然不会有答案。年轻人向公主望去——在看了目录上注明的尺寸之后,年轻人曾怀疑,有那么大的令牌吗?可是公主却加以肯定。
  这时,公主也皱着眉,看到了实物之后,她也感到,作为令牌,那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她并不立时回答年轻人用眼色所提出来的问题,而是伸出双手,把那根大象牙捧了起来,用一般人持令牌的方式,把大象牙持在手中。
  年轻人看了,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大象牙十分大,公主捧着它,看起来十分有趣。公主自己也尴尬地笑,因为大象牙十分沉重,如果真有一位公主,以它来作令牌的话,捧上五分钟,那位公主必然支持不住!
  阮山羊也暗笑:“这显然不是令牌,可是……那是什么呢?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件饰物!”
  恭二摇头:“如果是饰物,她一定是巨人的饰物!”
  阮山羊绷紧了脸,不出声。
  年轻人道:“为什么它不能是单纯的,一根镶了宝石的象牙?很多巨型的象牙,都被放在架子上,作为宫廷巨厦的摆饰!”
  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沉默,显然大家都在考虑年轻人的推测。这时候,公主已把大象牙轻轻地放回工作桌上,可是她双手,仍然在大象牙上,轻柔地抚摸着,从最粗的一端,一直摸到另一端。
  当她在这样做的时候,虽然只有年轻人一个人,才知道她是在凭她的异能,尽量在捕捉留在大象牙上的讯息。
  可是由于她的神情十分庄肃,其余的人,也至少可以知道她这时,正全神贯注地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所以不约而同,大家都一声不出。
  公主从一端到另一端,抚摸了三遍,最后,她的掌心又按住了那颗最大的红宝石一会。闪过了一丝极其疑惑的神情——也只有年轻人知道,公主是遇上了一个无可解释的大谜团。
  然后,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所有的人,也随着她吁了一口气。
  公主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说了一句:“这么美丽的古物,井上先生,你能说说它的来源吗?”
  恭二挺挺胸,总算轮到他可以说话了,他大声道:“可以,最简单的说法是:来自越南!”
  公主微笑:“最复杂的说法呢?”
  在这期间,年轻人曾轻捏了公主一下——询问她刚才获得了一些什么讯息。公主则瞟了年轻人一眼——表示她心绪很乱,没有什么收获,可是也有信得讨论之处,等一会再说。
  他俩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沟通,旁人无法得知,那是他们两人心灵几乎已可互通的结果。
  恭二来回走了几步,四面看了一下,看来他是想找一张舒服一点的椅子坐下来。可是工作室之中,只有普通的椅子,他只好委曲一下。
  他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像是在什么重大的会议上,作正式的发言。
  他道:“一个在香港的越南人,找到了本集团在香港的代表,出示了一些古越南的文物——”
  他说到这里,向阮山羊望了一眼:“我们于是请这方面的权威,阮山羊博士来鉴定这批古文物价值。”
  阮山羊十分肯定地道:
  “这批文物,一共十七件,最古的是一件汉王璧,估计是越南成为中国藩属的时候,汉朝的皇帝所赐。”
  恭二接了上去:“由于这批古文物有相当的价值,所以,那越南人的另一番话,引起了我们代表的重视,打了报告给我。”
  恭二说到这里,十分洋洋自得:“我们集团,搜集各种宝物的触须,遍及全世界,哪里有未被发掘出来的宝物,令得它们重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是本集团的任务,所以我一接到报告——”
  他的声调,越来越是高吭,当他发现自己的神态,太像是在全体职员大会上作出报告时。他红着脸,停了片刻,才又道:“入行以来,我有天然的……对各种古文物的敏感,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会有一大批珍贵的古文物被发掘出来!”
  年轻人维持礼貌的轻叹了一下,因为恭二在叙述之中,加进了太多他的意见,令得叙述变得冗长。
  恭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加快了速度:“于是,我就下令约见这个越南人,怎知这个越南人是一个非法入境者,也就是说,是偷渡者,由于他带有一定数量的黄金,香港又是一个十分自由的地方,只要有钱,行动又小心些,也不怕会被人发觉,可是他却没有离开香港到日本来见我的可能,考虑了一下,就和信子,一起去了香港一趟,去见那个叫黎文祥的越南人!”
  这是年轻人和公主第一次听到“信子”这个名字。恭二不等他们发问,就道:“信子是内人,她开了许多间酒吧,平时难得离开东京——”
《消失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