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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伦克丝像是不懂地显出惊讶的神情,她仍然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这就是我一见到你就感到吃惊的原因!你不同,你和我不同,和他也不同!”
  公主感到一股寒意,正在全身展布,这时,她的神情,一定十分惊惶,因为雪伦克丝伸手在她肩头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安慰她别那么惊惶。公主的声音也有点沙哑:“我……我什么不同?”
  雪伦克丝道:“你的精神和你的身体分开之后,进入神话,可以很容易就回来!”
  她向自己指了指:“我的情形不同,不必分离出精神来,是全部来去的,而他——”雪伦克丝又向年轻人指了一指:“他,来去,都要靠这个装置的帮助!”
  公主没有心思再去问别的了,她急急地道:“请你告诉我,在神话中,那个你收藏得十分隐秘的装置,是在什么地方?”
  雪伦克丝神情坚定,缓缓地摇着头,很明显,她不愿意说出来!
  公主更是发急,这时,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危险何在,而这个危机,也确实能令得她遍体生寒!
  危机是:她可以进入神话,也可以从神话中回来。可是年轻人,如果找不到这个装置的话,他就要留在神话之中,回不来了!在人间的年轻人,只是一个行动极之缓慢的躯壳!
  公主踏前一步,挥着手:“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他就离不开神话了!”
  雪伦克丝的观念,显然和公主大不相同。看来,她并不感到年轻人回不来有什么问题,她仍然摇着头,表示不肯透露那装置的所在,又道:“你着急什么,你可以到神话中去找他,和他一起在神话中!”
  公主尽量使自己不焦躁,耐着性子道:“你不明白,我们和你不同,你是神话的神,我们是人间的人,无法长期在神话之中的!”
  雪伦克丝叹了一声:“但是,我也无法长期在人间!”
  公主见此简直纠缠得无法说得明白,想不到如此美丽的一位自然之神,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公主忍不住一顿足:“你告诉了我,又有什么损失?”
  雪伦克丝一听到公主这样责问她,竟然尖叫了一声:“当然有损失!损失可大了!我一告诉了你,你们去寻找那装置,潘就可能跟踪发现,我离开之后,他必然尽一切可能在搜寻我,一发现,他就会从神话来到人间,发现我,我就要遭殃!”
  雪伦克丝一说到播可能发现她的时候,惊吓得花容失色,娇躯微颤,神情惊恐之极!
  若不是关系重大,公主一定会同情她,不再逼问下去了,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形,公主又怎能不问?
  公主还没有再开口,雪伦克丝的神情更加惊惶,她甚至双手用力捉住了公主的手臂,用发颤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潘有多么可怕,他嗜酒如命,性子暴烈,见到任何女神都不肯放过,不知凌辱了多少女神,我发誓不让他得到我,他太可怕了!”
  公主看了这种情形,不禁长叹了一声。
  神话中记载的潘,确然是如此的一个怪物,潘不但欺凌女神,对于别的神,也不是很客气,他常在林间睡觉,遇有经过的神明,他就会暴起吓唬,见到被他吓了之后吃惊的神态,他就引以为荣。潘的行为,甚至影响了文字,他的名字是PAN而PANIC这个字,就是由他的名字衍化而来的,可知他是如何劣迹昭彰!
  雪伦克丝说到后来,眼中泪花乱转,把公主的手臂,抓得更紧。
  公主听得大是愤怒,疾声道:“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没有人反抗他,也没有人制裁他?”雪伦克丝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睁大了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公主用力摇一下头:“在人间——也有像潘这样的人,但是也必然有人反抗他,难道神话中的神,还不如人间的人?”
  公主说来,虽然理直气壮,可是雪伦克丝仍是一脸惶然,像是除了逃避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公主还想些鼓励她的话,可是一想之下,也不免有点气馁——在人间,如果有像潘那样的恶霸,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反抗得掉的!
  而在神话之中,情形必然比人间更难应付。至少在人间,大家都是人,人和人之间,虽然有力量强弱之分。而在神话中,神和神之间力量的差别一定更大,达到了难以较量的地步!
  若不是潘真的那么可怕,雪伦克丝又何致在神话中变成了芦苇,还会给潘采下来造成芦笛!她心中对潘的恐惧,又岂止是谈虎色变!
  公主叹了一声,一时之间,也无法可施,她来到年轻人的身边,扶住了年轻人,只看到年轻人的神情,像是十分紧张,也不知道他在神话之中,遇到了什么事。
  公主连连拍年轻人的脸,年轻人也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公主不禁顿足:“你看,他要是回不来,我们怎么办?我一定十分小心,不会使你受到损害的!”
  雪伦克丝慢慢后退了几步,神情十分惶恐,看她的情形,竟像是想趁机逃走!
  公主发起急来,身子一耸,向上升了起来,雪伦克丝抬头看看公主,忽然叹了一声:“你倒反而有这样的能力!我在人间……所有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我害怕,每天都来这里,想回神话,可是实在太怕潘了!”
  公主在这时,已在雪伦克丝的身前,落了下来,她握住了雪伦克丝的手:“你别怕,我和你一道进入神话对付潘——对付了潘,你总可以不必再害怕,把那装置的所在说出来了。”
《神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