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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一幢完全用巨大的木头造成的房子里,当他坐在屋里,只要抬起头,他就可以看到崇峻的、无可比拟的喜马拉雅山,山上的积雪,和积雪中露出来的岩石,和那种看来特别青蓝的天空,都会令人心襟宽敞,感到说不出来的舒服,在这个尼泊尔北面的小镇上,他已经住了快半年了,可是他实在舍不得走。
他根本绝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如果不是那卷录音带,不是和录音带一起来的那封信,和他叔叔转这录音带来的时候附上的便条,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如此幽静,美丽的地方,在这里,完全没有人来骚扰他,他可以专心欣赏巍峨的高山,和向当地的士人,学习锋利的弯刀的刀法。
但是现在,这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他欠了欠身,又拿起他叔叔的便条来,他已看过很多次了,他住在尼泊尔北部的一个小镇上,只有他叔叔才知道。
他叔叔的便条上为著:“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来打扰你,也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恐吓,可是我认为,我还是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附上录音带一卷,和随录音带来的一封信。对不起,我已经看过那封信了,这就是我为甚么要将录音带和信转给你的原因。再者,对这件事,我没有意见,你可以完全凭你自己的意见去处理。”
年轻人又叹了一声,他又拿起另一张信笺来,这张信笺,淡米色,在一角上,烫淡金色,印著一个徽号,看来很古怪,信笺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香,信是用法文写的,字迹极其优美:『送上一卷录音带,让你知道难题的所在,我不知道你在甚么地方,但我知道你叔叔在甚么地方,他一定会代我转给你,因为我虽然查不出你躲在那里,印度老虎一定查得到的,快和我联络,我有事要你帮忙!』年轻人重重放下了那封信,望著录音机,他自然知道信是甚么人写的:奥丽卡公主,那个豹一样的女人!
年轻人再叹了一声,懒洋徉地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呵欠,将烟斗中的烟灰倒出来,重新又装上烟丝,可是他未曾再点著火,就离开那房子。
他驾著吉普车,驶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了加德满都,在那里,他登上飞机,经过新德里,又开始进入充满了嚣闹,纷争的文明世界中。
两天之后,他见著了他的叔叔,他叔叔用力拍著他肩头,道:“小心点,我不想看见你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下!”
年轻人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需要帮助,你肯帮我么?”
他叔叔直截了当地回答,道:“不能,你快去见她吧,还好你及时赶到,我看你还得开快车才行,不然,她在酒店会等得不耐烦了,而且,听说印度老虎也到了这,我看多半是她叫来的,好对你造成一种威胁!”
年轻人苦涩地笑了笑,道:“叔叔,你看,她究竟要我做甚么事?”
他叔叔皱了皱眉,道:“从那卷录音带听来,我看事情和黄金走私有关!”
年轻人又苦涩地笑了起来,他用手在脸上抚摸著,走了出去,他并没有闯红灯,因为他可以肯定,他一下飞机,奥丽卡公主一定知道他已经到了,而且也一定知道他正是为见她而来的。
酒店的电梯很挤,天气还不太冷,可是酒店中的暖气却已经开放,叫人很不舒服,年轻人踏出挤拥的电梯,在走廊中走了一段,来到了一扇门前,停下,他才伸出手要去敲门,门就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奥丽卡公主。
年轻人由衷道:“你真动人!”
公主真的很动人,她穿著一袭及地的纱衣,湖蓝色,黑发垂肩,有著奶油般皮肤的手背裸露在外,而且柔软地缠上了年轻人的颈。
年轻人吻了吻她的脸颊,公主迷人地笑著,挽著年轻人进来,华丽的套房中看来只有她一个人。
当琥珀的美酒,开始在杯中荡漾之际,年轻人已经道:“究竟是甚么事,你该说了。”
公主斜靠在年轻人的肩上,转动著酒杯,道:“你该知道,如果是我自己做得到的事,我不会来找你,你只欠我一件事,我不会浪费的。”
年轻人道:“对,应该留来作救命之用!”
公主低低叹了一声,说道:“正是如此!”
年轻人陡地挺直了身子,因为在事前,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那是性命攸关的事,而且,他刚才那样说,也只不过是宣他受人胁制的一种不愤而已,并不是有意的,可是公主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望著公主,公主的双眉蹙著,虽然看来她像是并不想表露她心中的忧虑,但是眉宇之间,还是显露了出来。当然,年轻人也想到,那可能是她的做作,但是一个人若是能将外表控制得如此之适宜,那么她无疑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演员了!
年轻人只呆了片刻,就笑了起来,道:“是么?是甚么人在找你的麻烦?”
公主又苦涩地笑了一下,道:“事情一开恰,根本是我自己找来的麻烦!”
年轻人只扬了扬眉,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公主又叹了一声,道:“你没听说过欧洲有人出赏格,给一个能克服困难,达到他们要求的人?”
年轻人摇著头,道:“没有听说──”他立时作了一个手势,不让公主开口,又道:“在这大半年来,我在喜马拉雅山麓隐居,这件事可能很轰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公主又叹了一声,道:“我可以相信你,因为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是你出面去帮他们解决难题,而不是我!”
年轻人将坐的姿势,变得舒服了一些,又道:“那难题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