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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德背着沉重的背包,仿佛深入蛮荒地带,几乎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向前进。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出不足两里而巳。
这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钟,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希伯德已经汗流决背、气喘吁吁,正想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一下,突然若有所见,急忙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调整距离仔细一看,弃置在乱石堆中的,竟是那具电瓶和一卷高压电线。
但是,却未见那女子的人影。
希伯德顿觉精神大振,立即赶去,发现地上有一滩粉红色液体,早已凝结晒干,看不出是什么。不过,粉红色的液体一路滴向山边,仿佛是那女子受了伤,伤口一路流着血。
如果是血,凝结后被烈日晒干,应该呈深褐色才对,怎会是粉红色?
希伯德猛然想到,那女子是外星人!
显然是电瓶太重,狭谷内的地势又崎岖难行,她不慎跌倒受伤,不得不弃置电瓶和那卷高压电线,藏身在附近休息。
既然如此,她就不可能走远。
希伯德顺着粉红色血迹,一路搜索下去,走近山边一块矗立的巨石旁,果见那女子躺在阴凉处。
她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熟睡,希伯德已走近她身边,竞浑然未觉。
希伯德很想趁机揭开她的黑纱面罩,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但他没有这样做,轻咳了两声:“天亮啦!”
那女子想是疲劳过度,腿又受了不轻的伤,以致昏沉沉地睡着了。闻声猛然一惊,急欲撑身而起,可惜力不从心,惊呼道;“啊!你……”
希伯德笑问:“你可能需要帮忙吧?”
那女子心知无法逃走,只好放弃这个打算,颓丧地说道:“很抱歉,昨夜我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偷了你的吉普车逃命……”
“逃命?”希伯德诧异道:“你认为他们那些人会伤害你?”
那女子点了点头:“如果被他们活捉,把我当成‘怪物’活着就比死更糟。”
希伯德不禁好奇地问:“你真是外星人?”
那女子回答道:“反正我已经被你捉到,只要揭开我的面罩,就得到你所要知道的答案了。”
希伯德笑了笑:“除非你自愿,我不想强人所难。说吧,你需要怎样的帮助?”
那女子感到十分意外,惊诧道:“你真愿意帮助我?”
希伯德点点头:“说吧!”
那女子喜出望外:“谢谢你,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希伯德洒然一笑:“那倒不重要,我只是很愿意帮助你,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呢。”
那女子道:“我的‘交通工具’在好几里外,必须用那电:
瓶和高压电线,辅助它发动。可是,我的腿受了伤,站都站不起……”
希伯德想了想,眼光向山边一扫,笑道:“我想到办法了,这个问题由我来解决。”
说完便定向山边,选中两株小树,解下背包,抽出腰间的猎刀,费了半天劲才把树从根部砍断,削去旁枝,做成两支约一丈五尺长的长棍。
显然他尚未忘记小时候学校的童子军课程,就地取材,脱下身上的牛仔裤和上衣,把两支长棍穿进长袖和裤脚管,再取来那卷高压电线当绳索,削两段短树枝,使两支长棍撑开固定,便成了个担架。
那女子一直撑着立在巨石旁,默默地看着。
希伯德这时身上仅穿内裤,仍然累得满身大汗,提起背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水壶问道:“要不要喝两口水”
那女子摇摇头,好奇地问:“你做的那是什么?”
希伯德打开壶盖,连喝了几大口水,才盖上壶盖笑道:
“这是我做的临时交通工具,待会儿载你用的,不过我现在实在很累,得休息一会儿,才能有力气拖它。”
那女子诧异道:“没有轮子,怎么拖得动?”
希伯榴笑而未答,又从背包里取出罐头食物,递向她道:“已经是午餐的时间了,吃一点吧。”
“谢谢,我自已有。”那女子说着便从衣袋里,掏出个金属管状小瓶,打开瓶盖,把一片粉红色的药片倒在掌心,放进口中也不吞下,只是让它慢慢溶化。
希伯德看在眼里,心知这必是外星人的“太空食物”,随即打开手中的罐头,用不锈钢长汤匙,掏出路内的猪肉来吃。
“罐头食物”是最简单方便的,可是跟“太空食物”一比,仍然显得太麻烦。
那女子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很感兴趣,看了片刻,忽问:“先生,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吗?”
希伯德边吃边说:“我叫希伯德,是东方人的名字,你呢?”
“我叫妮莎亚,”她说:“希伯德先生,昨夜我在你屋里,看到不少工具和器材,你好像是……”
希伯德笑道:“我是学理工的,曾经担任过一家照相器材制造公司的工程师,但现在已离职,自己专心在做一项异想天开的研究。”
妮莎亚好奇地追问:“关于哪一方面的?”
希伯德过去曾把自己的构想,告诉过公司的同事,以及家里的亲友,但得到的不是鼓励,而是近乎讥讽和嘲笑,就像他刚才所说的,被指为是“异想天开”,气得他从此绝口不提研究的内容。
但现在他面对的妮莎亚,是来自一个高度科技远超过地球的遥远星球,使他突然有股莫名的冲动,把一切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妮莎亚静静听着,就像看到吃食物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使希伯德仿佛遇到知音,越说越起劲了。
他从苏菲亚罗兰参加的盛大酒会谈起,再由底片被烧触发的灵感,以及这个构想的动机,和两年来不断研究实验的情形,一直说到目前所遭遇的阻碍。
最后他仍充满信心地说:“虽然有些技术上的障碍无法突破,但我们东方人有句话:有志者事竞成。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日正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