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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往记述的故事中,我卫斯理,很少那么迟才出场的。
由于这个故事,先说一说神秘的红头老爹的一家,此较有趣,所以拿来做了故事的开端。这个开端,自然都是由英生转告给我听的。
我有事经过伦敦,在一个阴雨连绵,又冷又潮湿,浓雾令人连气都透不过来的晚上,一个在伦敦的熟朋友,为我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聚会,参加的人并不多,全是熟人,其中,英生算是最陌生的了。
在餐后的闲谈中,他忽然问我:“你见闻多,可知道在二十年前,有什么王孙公子。或是大有来头的人,被人拐走了一个婴儿的?”
这问题十分古怪,我笑道:“不知道。多年之前,最出名的儿童绑架案,是飞行家林白的孩子——”
英生忙道:“不,不,被拐走的,是一个出世不久的婴儿。”
我摇了摇头。这根本是没影儿的事,一个人,再“见多识广”,也不可能回答出这种问题来的。
我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摆明了不想再在他的问题上谈下去了,可是英生由于他所知道的,一直在困扰着他,所以他十分想有一个答案,他提高了声音:“那拐走婴儿的一男一女,我可以详细形容他们的样子。女的,可能是来自澳洲腹地,刚刚族的土人——”
本来,只是我和他两个人在交谈的,可是这时,由于他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另外有几个人被吸引了过来。而且,英生的话也相当有趣,什么刚刚族,很多人根本是闻所未闻的。
而他提及的,又是现代化方式的一种犯罪,却又和刚刚族土人有联系。我顺口问了一句:“男的呢?”
英生道:“男的,身分不明,可是学问极好——”他做了一个手势,不让我打断他的话头:“而且,生理上有一项特徵。自额头起,一直到头顶,都有红色的体斑,或者说是红色的胎记。”
我摊了摊手:“那也无法——”
我只说了四个字,一旁忽然有人“啊”地一声,道:“不会是笛立医生吧?”
我和英生一起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相当有气派、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大家都认得他,他是着名的妇产科和小儿科医生,有着相当丰富的医学着作,是一家大医院的院长,姓曹。英生十分兴奋:“曹院长,那……笛立医生,是什么人?”
曹院长像是有点后悔叫出了笛立医生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刚才你在说什么?一宗涉及拐骗婴儿的案件?”
英生道:“我不能太确定,但是性质……我看也差不多,极为可疑,而且非常神秘。”
曹院长摇了摇头:“不管什么事,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笛立医生绝不会牵涉进任何犯罪行为之中,他是真正的君子。”
英生和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那么,为什么你刚才会想起他来呢?”
曹院长有点不好意思:“笛立医生是我求学时的主修教授,我和他有着十分深厚的师生和朋友感情,自从他二十年前突然神秘失踪之后,我一直十分怀念他,刚才听到说有一个人,学问十分好,而头上又有红色的胎记,那正是他的样子,所以不由自主叫了出来。”
他在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英生却已听得连连吸气:“天,那一定是他了,他是二十年前神秘失踪的?那正是他在马达加斯加岛上出现的时候,他……现在应该是什么年纪?是不是皮肤很黑,看起来不像白种人?”
曹院长挥了一下手:“他根本不是白种人,他是缅甸人,还是缅甸皇族后裔,从小在英国和法国受教育,学问的涉及范围极广……他怎么会跑到马达加斯加岛去,真太不可思议了。”
英生兴奋得讲不出话来,我对于整件事,虽然还一无所知,可是在他们两个人的话中,也听出了一点蹊跷来,我问:“失踪之前,他在哪里?”
曹院长说:“瑞土,是瑞士一家大规模产科医院的院长,医院在日内瓦。”
英生吞了一口口水:“一定是他,我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是他。”
曹院长也十分疑惑:“你见过他?他在马达加斯加岛干什么?为什么二十年来,音讯全无,不和任何人联络?”
英生道:“他怎么会和人联络?我知道有这样的一个人在,想见一见他,托人传了一个口信去,他就忙不迭躲开了,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英生的话,对于不知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听来,自然莫名其妙,所以有好几个人同时向他提出了问题来,一时之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我大声道:“看来我们今天可以有一个相当有趣的故事听了,我提议先由曹院长讲讲笛立医生失踪的经过,你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在他失踪之后,你一定做过一番调查工作的。是不是?”
曹院长听得我这样讲,神情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犹豫,他虽然点头,承认了我的说法,可是动作显得十分之勉强。
我又道:“那位笛立医生是医学界十分着名的人物,『无痛分娩法』的概念和实行,就是从他开始的。这样的一个人会神秘失踪,一定有十分令人感兴趣的原因的。”
几个人纷纷附和我的话,一起望向曹院长,曹院长叹了一声,摊着手:“失踪,就是不见了,忽然离开了瑞士,那……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他的这种态度,谁都可以看出,他是不愿意说出笛立医生失踪的经过来。
我笑了一下:“曹院长,我相信这宗失踪事件,在当时一定十分轰动,不是什么秘密,随便花点时间,就可以查得出来的。”
英生也道:“曹院长,你先说了,我再把我知道的情形说一说,我想这其中一定有着十分古怪的隐密在内。”
曹院长又想了一想,叹了一声:“当时调查的结果,我就不相信,以笛立医生的为人而言,他绝不会做这种不名誉的事。”
我这才明白他不愿意说的原因,原来其间还牵涉到当事人的名誉问题,他和笛立医生感情极好,自然不愿意旧事重提了。
当下,大家都不出声,曹院长又叹了一声,道:“和他同时失踪的,是一个留院待产的产妇。”
这真有点不可思议了,以笛立医生的地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和一个待产的产妇一起私奔?虽然说男女之间的事,千奇百怪,全然没有道理可讲,但那也实在太离奇了一些。所以,有一位先生“啊”地一声:“那位产妇,一定美丽非凡了?”
曹院长苦笑了一下:“据医院中其他人说,那产妇像是不知什么地方的土着,一句语言也不通,所以,有关方面调查的结果,虽然有证据说他是和那个产妇——一起失踪的,但是国际医学会为了顾全笛立医生的名誉,加了一点压力,不让调查报告公开,所以,真相如何,外界也不甚了了。”